谢铮小心翼翼地,将纪芜环在怀中。
随即吩咐手下拿着他的令牌,先去前方的县城做一些安排,尤其要请到城中最好的大夫。
护卫离去后,他在夜色之中,抱着他的小庶女静静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刻钟,那辆拖着车夫远去的马车,被另一名手下赶了回来,车夫也还在。
“启禀主……”
“主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在前,一道在后。
常柏没有想到,竟会在此处小路上,见到向北方而去的主子。
他连忙从马背上下来,快步上前。
瞧见主子怀中抱着一人,只是夜色之中,他看得并不真切,但他想着能被主子抱在怀里的,除了二姑娘之外,不会再有别人。
常柏的声音里,多了些许激动与兴奋,“主子,您找到二姑娘了!她……”
注意到主子怀中的人一动不动,他脚步微顿,“主子,二姑娘她……没事吧?”
“尚且不知,”谢铮淡淡应道。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个一动都不动的车夫身上,“死了吗?”
“回主子的话,属下按照您的吩咐,留了他一口气,现下要如何处理?”护卫恭敬答道。
他们这一行人跟着谢铮寻人,从京都离开前往北方,又在之后向南而来,这一路上都十分疲惫。
但他们心中并无怨言,都跟常柏一样,盼着主子能够尽快将人找到。
没有人知晓,他们的主子是如何在夜色之中,发现那马车上的人影就是他要找寻的人。
当时,主子吩咐了一声,身影便消失在马上。
下一刻,他出现在马车旁,将那个差点摔下马车的二姑娘,接到怀中。
接着寒光出鞘,将绳索砍断,又绑在那车夫身上,将车夫扔了出去,一切似乎发生在眨眼之间。
直到后来的许多年,这些亲眼见证过的人,仍觉得想不明白。
殊不知在有心人眼中,就算心爱之人被换了寻常布衣、更改了发式,甚至毁掉容貌,可只要她出现,他就一定认得出来。
谢铮的目光,落在了怀中的纪芜身上。
从救下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注意到了她毁掉的容貌,以及脸上被人打出的严重伤痕。
再想到方才马车上看到的那幕,眼中杀意凛然。
一旁的常柏冲着他行礼,“主子,不如将这车夫交给属下,您带着二姑娘去城中疗伤,您放心,属下必不会让他死得太痛快!”
刑讯逼问之事,常柏是很在行的。
况且,他不仅瞧见了纪芜此时的模样,还想起那些婆子们说过的话。
瞧着二姑娘脸上的伤,猜测这车夫定然心怀不轨,二姑娘为了反抗,才会伤成这样。
要不是他的疏忽,二姑娘也不会有如此遭遇,他当然不会对这车夫客气。
“嗯,交给你了。”谢铮应了一声。
常柏立刻上前,一边吩咐人将车夫提走,给他吊住气,让他清醒过来,一边上前将车帘掀开,方便主子抱着人进去。
他从自己身边的护卫中选了一个赶车最稳的,又冲着他吩咐了几句,目送着马车离开。
等到马车走远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向车夫,露出冷冷笑意。
夜色之中,一声惨叫骤然响起。
与此同时,车轮滚动,渐行渐远。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支队伍抵达城门口,顺利进到城中。
县守已在此等候多时,瞧见马车,连忙上前行礼,“不知侯爷到此,未能远迎,还请侯爷恕罪。”
“无妨,秦县守请起,是谢某叨扰了。”
前往此处的路上,谢铮瞧见了那些被押住的婆子,亦从赶车的护卫口中得知,此处城门因为他的令牌,已经开过一次。
如今再开,的确是他叨扰。
县守起身,恭敬开口,他是从心底里敬佩谢铮的,“侯爷客气了,您是因为有意外情况,所以才会如此。”
“下官知晓您携带家眷,因而命人将内子在城中的宅院打扫出来,只是院子不大,恐怕委屈了侯爷,最好的大夫也已经为您请好了。”
“多谢秦县守,”谢铮冲着他微微颔首。
于是,一行人在秦县守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宅院。
正如秦县守所言,是个不大的院子,但胜在幽静,已有大夫在此等候。
待谢铮将纪芜小心地放到床上后,大夫立刻上前,为她诊脉。
谢铮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方才在乡间小路上,虽然燃了火把,却只能看到大概,后来在马车中昏暗,瞧不清楚什么。
这会儿看得清楚了,他眼中闪过心疼。
马车里,他曾亲自动手,细细摸过她身上的每一处,以此来确定她是否受了内伤。
万幸的是,遭遇了那么多事情的纪芜,外伤虽格外严重些,却并无内伤,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大夫仔细看诊后,说出了与谢铮一致的结论,“虽是如此,也还是要细细调养,至于这位夫人脸上的……请恕小人冒犯。”
征询了谢铮的同意后,大夫伸出手在纪芜的脸上轻轻触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