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突然一声哨响,打破了观众席这凝紧的气氛。
像一只绷胀又松开气口的气球, 在看见白鸟泽教练伸手示意中场暂停后, 观众席的议论像气球泄露的气一样嗡响着在观众席蔓延。
正要举手起跳的土屋在裁判示意后,松下手,和其余宫泽高的球员一起去教练席旁边集合。
大家大汗淋漓,衣服都至少湿过一遭, 上面渗出盐碱的白道,鹰川和金岛在那里疯狂灌运动饮料, 被赤苇佑骂了, 才拧上喷嘴,就着喷嘴一口口地有章法的摄入盐分。
景谷不在, 他在帮土屋揉捏手腕。
“这个,土屋同学, ”
曾经被土屋气走, 职责所在不得不跟来出征IH预选赛的负责老师再一次开口叫土屋。
土屋一边稳定过速的呼吸, 一边侧看过去。
负责老师探身来问:“咱们学校待会儿用不用也像他们一样,来几次中场暂停?”
打到现在, 包括昨天的几局,宫泽高都还没主动使用过暂停。
土屋看了会儿场边中间挂了一个2的计分表,“嗯。”
他收回视线,低平地说:“麻烦老师待会儿看我手势。”
23:20
中场暂停结束,土屋再度回到了场上。
镇天铺地的吶喊声,因为支持两所学校的拉拉队互不相让,声浪在主馆内抗衡相抵。
火烧跨坐在观众坐席,两肘抵膝,眼睛直直盯去场上那个即将发球的球员。
察觉到了吗?你身为指挥塔,底牌频出、几球扭转胜负、出人意料,但这还不足以压垮霸者白鸟泽的士气。
白鸟泽是一堵墙,你要磨,就不能只是凭几次巨大的冲击多点进攻。
察觉到自己的弱势,深知对方的强势。
做出以五盘为比赛基准的,为了现在、为了将来、为了更长远的获胜,而不仅是关注眼前一时的胜利的行动。
运用你的沉稳,你的洞见,突破一时胜利的迷障,做出最精确的考虑。
场上。
土屋可以稳定分配余下的五球,经过百般磨炼锻淬的他,有自信平分余下的力气打出白鸟泽接不起的五球,平稳拿下第二局。
但是预选赛的决赛是五局制,他就算赢了两盘,不代表已经濒临力竭的他,能再赢下一盘白鸟泽现在依旧强大的阵容。
打到现在,他积压的疲惫已经不足以让他多想太多,除了关于‘胜利’的部分还在运算外,土屋连耳边嗡鸣的吶喊都听不清了。
他突然抬起手,对准了五色。
五色:?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土屋的下一球载满了力道,并直直冲着他而来。
蓝黄色的排球在空中翻滚,在整整两盘的长时间比赛下,五色也有些精力涣散,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上前迎接——土屋已经连拿了四分,不能再让他继续拿分缩小分差,要是真被他连发赢下了两盘,那他们白鸟泽接下来比赛的难度……
作为球队的一员,他当时脑子中所想的都是这些。
况且,除了第一盘开场的第二、三球,他也是接下过土屋的几球的。
虽然砸在手臂上的力道很疼,但作为经验丰富的排球手,他已经习惯了这些疼痛。
那么,土屋,这一球,就由我来终结你的……
他在心里默念的声音还没有结束,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天童前辈的高声喝止:“别接!!”
晚了。
混沌的脑袋尚不明白天童前辈要他一个主攻手躲球的缘故,他已经双手合十比出了下手接球的标准动作,并且排球离他的双臂不足三指。
然后一道巨大的重力传来。
五色才想起川西前辈和山形前辈不得不下场前往医务室的惨状,但是这时候想起来来不及的,他整个人被大力砸的重心失衡,直接向后倒去,旁边牛岛前辈适时搭来一条腿没让他摔得太狠,五色还是崴了一只脚接着跌摔到地上,还抱着球滚了一圈。
“……喂喂,”天童喘着气,不得已小跑去小后辈身侧,“没事吧?疼不疼?我现在叫鹫匠教练送你去医务室?”
五色很想说不疼,但现实是他捂着手臂和一只脚腕,拧着脸说不出话来。
他可算是知道上场川西前辈的后牙根为什么咬的那么紧了。
他还是从牙缝里钻出几个字:“不 疼。”
天童:“不疼才怪。”
牛岛:“教练,麻烦送他去医务室。”
在前辈们的镇压下,五色不得不别着一只脚,在白鸟泽替补的搀扶下前往白鸟泽正选走过两遍的老路。
等他回头,看见土屋在场边两掌撑着板凳,埋头大口大口呼吸时,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比赛还要继续,土屋伸起一只胳膊,被紧看着他动作的负责老师察觉到,慌慌张张叫了中场暂停。
三十秒过去,裁判一声吹哨。
土屋上去发球。
失去了主力的白鸟泽接球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漏洞,但这个漏洞在牛岛和太平的全力弥补下,有缩小的趋势,区区二球而已,白鸟泽就已经从奇差一招差一个身位填补到拍到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