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情形如常。
文武班列依然有序进殿,向銮座上大昌皇帝行过礼后,在银安殿内左右肃立。
出人意料的是,夏士诚并没有抱病,和往常一样镇定。
奇怪的是,一夜之间传遍皇城的惊天事件,可朝会上并没有人就此朝议。
这个现象!
大昌皇帝心头一怔,就是其他皇子的那些势力,也没有站出来借此弹劾夏士诚。
政治博弈,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就是演戏。
哪怕是表面上愤慨一番,也没有任何人主动站出来奏起。
夏士诚的如此笃定,倒让站在他首位的李嵩心里打起了鼓!
按往常!
发生如此变故,夏士诚十有八九,会在第一时间里找他商议。
尽管他昨夜早已打好了腹稿,等到深夜,也没见下人从后门带夏士诚进府。
而现在,夏士诚就像没事人一样。
一夜之间,这种内心的强大,真让李嵩心中不安。
他甚至有种预感,四皇子集团,已经从内部出现了裂缝。
已经把太子之位拿到手的四皇子永泰,是绝对不想在登基之前,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发生。
如今九皇子这边又占了大义,这样在表面上最容易形成同仇敌忾的局面。
政治,无非就是玩弄人心的把戏。
而那些身在局中,还不知道的此刻自己大难已经临头的人,才是最可悲的牺牲品。
然而,夏士诚并不想成为这个牺牲品,他得断腕自保。
果然,李嵩没有猜错!
只见永泰看了夏士诚一眼,淡然道:“启禀父皇,石河军资署监察使夏墨池,伙同一干军需官监守自盗,为贪欲熏心,可见其品性两败,著即刻抄家查办,其同案者,下诏狱,由刑部严审,以慰军心!”
大昌皇帝一怔,没想到这个盖子,会由永泰揭开!
就在大昌皇帝心里暗骂永泰为人过于歹毒的时候,面色惨白的夏士诚横出文臣班列,拱手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任何作奸犯科者,都不应逃脱法律制裁,哪怕他身份再是特殊,只要犯下律条,当应严惩不贷!”
说完,夏士诚低头,退回文臣班列。
这一谏言,让朝堂上众臣不由得把目光投向这边,夏士诚的表现,太出乎众人意料了。
“行了!”
大昌皇帝摆摆手,淡淡说道:“关于石河军资署贪墨一案,朕已经命吏部派人,接替夏墨池同案犯官们的职位,至于其他,刑部也同时派人同去处理。”
此言一出,永泰已经明白自己多嘴!
但又一想,虽然父皇已经派人去处理,但自己也没白说,起码是有个正气凛然的表态。
蠢货!
见利忘义的无耻之徒!
李嵩心里暗骂永泰一句,横出文臣班列一步,拱手道:“启禀圣上,眼下入冬在即,趁河道枯竭,正是抢在上冻前修缮河堤,清理河道的好时机啊!”
终于有人岔开了这个话题,大昌皇帝心头一阵熨烫,点头道:“李爱卿所言极是,今年水灾泛滥,河堤尽毁,如今眼下枯水季节,该趁着还未上冻抓紧加固。”
提到出河工,工部焦仁站了出来,谏言道:“启禀圣上,近年来,我大昌南涝北旱,造成粮食减产严重,而河堤被毁面积过大,臣以为,不宜开山采石筑堤,而是采用植树稳固之法为上策!”
植树稳固之法?
不但大昌皇帝一头雾水,就是满朝文武,都是一脸懵逼!
“焦爱卿倒是说说,何为植树稳固之法?”
大昌皇帝一愣过后,向焦仁提出一问。
焦仁一捋胡须,又上前一步,比画道:“疏胜于堵,深层清理河道,使河道变深,清理出来的淤泥,又可以肥田,可在河道两侧密集植树,使其在泥沙中扎根犹如结网,如此一来,可以省下开山采石的巨大成本,眼下我国库,钱、粮都不宽便,故不敢再用之前的老办法加固河堤。”
这个提议新鲜!
大昌皇帝顿觉眼前一亮,要是此法可行,那对人力、财力都是省下不少。
“焦爱卿的意思是,就地取材,疏通胜于围堵?”
迎着大昌皇帝的目光,焦仁自信道:“回圣上话,臣意正是如此!”
“哦!”
大昌皇帝微微颔首,随即又道:“如爱卿所言,那栽植何样的树木才能快捷有效?”
这一问,有道理!
雨水年年有,万一年也说不定再来几场大雨,那些树还没长到一人高,别说是保田固堤了,就那些小树,说不定也会被连根拔起,被洪水摧毁得荡然无存!
这时候,没等焦仁回答,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夏士诚站了出来,道:“以微臣之见,泡桐应该可行。”
泡桐?
众臣把目光,从焦仁身上,一起转移到夏士诚脸上。
只见夏士诚不紧不慢,缓缓又道:“泡桐看似直溜,但地下盘根错节,且生长快,就是木质较疏松,当属有形而无材之树,用来栽种在道两侧高处,可固堤保田,还可阻挡风沙侵蚀庄稼。”
“还是老师学识渊博,学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