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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在雨季(2 / 3)

贫瘠的土地,湖面波光粼粼,几只白色的黑色的天鹅在湖面游来游去,时而游到靠岸边的柳树斑驳的树荫下,当艾米想要伸手去触摸它们时,又扑腾着游走了。沿湖岸的长廊里,退休的老同志们正在唱着各式不知名的地方小曲,听来不甚雅致,特别是一个盘着高发髻,身穿金丝绒酒红色旗袍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尤其干瘪生涩,艾米踮起脚尖伏在李刚耳边柔声说道:

“如果自己是她,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唱歌的。”

两人开怀大笑了起来,那个拿着话筒的妇女瞥了二人一眼,继续放声高歌,看那表情似乎陶醉其中,李刚心想:“这也是一种勇气啊”。

湖中心的人工岛上,一群身穿藏装的人围成一个圆圈翩翩起舞,领头的那个男人,应该是雪域高原上下来的藏民,他头戴一顶毡布帽,身穿色彩鲜艳的薄绸盘扣上衣和帆布工装裤,脚上蹬着一双皮革短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黝黑的皮肤上毛孔粗大,像是月球的表面一样,坑坑洼洼地,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极具感染力。男人走过来,邀请二人加入,艾米摆手拒绝,但是李刚却兴趣盎然地加入了郭庄的行列。

随后,二人登上游乐园里的摩天轮,俯视着脚下这一座西北小城,这是艾米第一次坐摩天轮,她有些紧张,李刚从她手心渗出的汗水读懂了她的情绪,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直到二人乘坐的车厢来到了摩天轮的最高处,李刚兴奋地指着远方西北角告诉艾米那里就是他出生成长的县城,春天时杏花、梨花开满山坡

艾米从他闪闪发亮的眼睛里看出了他对于家乡的依恋,心下感慨,同时也更加期待第二年的春天赶紧到来,因为他答应自己,等明年花开时,带她去看花,也去看看他家里那个虽然爱唠叨,但是非常温柔的阿姨,还有不善言辞,可是爱家庭至深的叔叔。她默默地闭上眼睛,感受着李刚呼出的潮湿的热气。

一切的一切,都令艾米感到如此的不真实。当两人从摩天轮下来,已经到了夕阳西晒的时间,天空上浮动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了粉色与金色相交织的美丽颜色,同时人工湖也被染成了金黄色,水波荡漾,几艘小船荡漾其上划开一道道水痕,艾米曾经看过亲戚家一个堂妹画的油彩画,描绘的正是这一番画面,现实的美景比画中的还要美好。

“你听说下临诸河这个词吗?”

坐在长凳上的艾米,抬头仰望着天空,像是在自说自话一样。

“我们信仰里说天园位于八条大河的源头处,是源头吗?还是下游,我有些记不太清了,人死后,经过火狱熊熊烈焰的燃烧后,信仰虔诚的信人,礼拜器官走出火狱,在天河旁复生,重新长出了肉体,然后清静的去往乐园。”

“什么是礼拜器官啊?”

“就是人的额头、双手、双肘、双膝、双脚。”

“咦,你这话说的好恐怖啊。”

李刚点燃了一支烟,像是逗趣一般的继续说道。

“这就好像鬼故事里的场景一样嘛,如果这样,我宁可全部都被烧的一干二净。”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心上人的眼眶里早已经噙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当注意到艾米泪珠顺着她白净的脸颊滚落时,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却又很是心疼,他暗忖:好端端的为什么哭了呢?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如果真有天园,我相信,我阿达,我阿爷,他们一定都进不了,虽然他们是虔诚的信士,但是他们依然只配在火狱里挣扎”

“哎,不要这样说自己家里人嘛。”

“不我就是要说。李刚,我是一个不检点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艾米之前从来没有和李刚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李刚也就没有主动询问过,他觉得打听别人家事,到底来说是一件很不光彩很卑劣的事,艾米不说他也不问,只是有听说过她的父亲是庄子上的阿訇,其他的情况也就一概不知了。

“这你是听你爸爸说的,还是妈妈说的?是他们亲口说的吗?”

“没有,他们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他们直到现在都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初二那年有一个女人来学校找我,自称是我的亲生母亲。她穿着时髦,是我那住在乡下庄子里的阿妈完全没法比的,烫着一头韩式梨花烫,我起初并不相信,但是她精确的说出了我身上的两处胎记位置,况且,我和她长得的确很像我父亲和我母亲都是细长眼睛塌鼻梁,眼角有蒙古褶,但是我却没有。”

艾米终于不再看天空,回头深情款款的注视着李刚的双眼,今天她将自己真实情况对自己的恋人和盘托出,一者是她本性如此,她觉得不该对恋人有所隐瞒,反正这些事情早晚是要告诉他的,二者,这件事儿在她心头积压了许久,如一块沉重的石头,全家,包括二姨、三姨、小姨还有二姨的孩子们都知道,但是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在她面前提及此事,都以为她并不知道,而她本人呢?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家人。今天对着恋人说出,她觉得好像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苍穹逐渐被黑暗所吞没,几颗星辰高悬于天际,夏日暖风将今日艾米身上的香水味送进了李刚的鼻腔,白花与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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