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眼子转动了番,表面仍旧平静答道:“十分器重。长公主有所不知,这位裴大人天资绝伦,办事能力极佳,不出任何错漏,入官不过半载进右拾遗,两月前察院处理盐务要事,陛下亲令裴大人从旁协助,前两日还在朝上对其大为赞赏。依奴才看,这位裴大人年后又要高升了。” 年纪轻轻已是天子近臣,加之有前太尉裴阁老暗中助力,不出意外,裴翊这位当朝新贵未来之路无比顺畅,位极人臣实属必然。 “那可真是前途无量。”秦相思讪讪道。 余忠良微笑应和,长公主乍然的询问十分奇怪,他留心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恍惚觉得长公主的笑容些许怪异。 不知里面什么时候能结束,秦相思半刻不想多留,生怕殿门突然被打开,下一秒裴翊走了出来与她撞见。 想到此节,她即刻命海棠将燕窝递给余忠良,并道:“皇兄既然在忙,本宫晚膳时分再过来。” * 翌日中午,快要用午膳的时辰,秦相思去了慈安殿。 太皇太后年迈尚不能下床,宫人在床上搭了案几,摆上午膳,又在床畔几步之遥的地方如法炮制,秦相思正坐在此处,面对着架子床用膳。 喝药数月,老人的胃口变化不大,简单吃了几口便要歇息,她放下银箸,看见孙女案几上的饭菜几乎没碰,胃口比她还要差,关切道:“思思,有什么心事吃完饭说与哀家听,再如何也不能废寝忘食,瞧你心不在焉的,脸上好容易长出来的肉,竟又瘦了回去。” 皇祖母发了话,秦相思不忍违拗,乖觉地拾起银箸,可她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吃了半碗饭后,太皇太后也看不下去了,遂令人撤去食案,屏退宫女。 祖孙俩在寝殿里交流谈心。 “昨日画像的事我都知道了,皇帝不是有意为难你,他只是太心急了,关心则乱。”太皇太后紧握孙女的玉手,来回摩挲,温声问道,“可思思啊,你当真选不出合适的人么?” 秦相思默默地摇了摇头。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时光,她赫然发觉逃避没有意义,该来的始终会来。 昨夜,皇兄亲口解释她必须择婿的理由:西南北三国对东祁长公主虎视眈眈,倘若秦相思不愿成婚,有朝一日远嫁和亲也未可知。 这就牵扯到国事了。从前,皇兄从不与她说这些,而今,她的长公主身份,或多或少与国事有关联。 正如东京世家为了尚公主趋之若鹜,对秦相思的渴望,实则背后大多与权力相关。 权力与国事,亦是密不可分。 冥冥之中,秦相思被迫从一名锦衣玉食的贵公主,到现在别国乃至东京城世家大族觊觎的皇室嫡女。 这也是为什么,皇室宗亲的两位旁支姑母可以做一辈子作在室女,秦相思不可以。 于理,秦相思接受了现实,可于情,她心过意不去,一时不能承受自己必须背负的责任。 太皇太后又道:“那你心里可有谁?说出来听听,祖母替你做主。” 回应她的仍是沉默。 老人不死心,继续道:“你既选不出来,不若祖母替你择一位驸马,如何?” 秦相思还是不答,垂首坐在床畔,乌发雪肤在黯然的神色中失了光彩。 太皇太后心里长叹一声。 祁帝迟迟不说明原因,正是担心思思一时无法接受,这不怪她。十几年来,太皇太后和祁帝竭力编织了一张金丝笼,将思思养成一朵娇花,不受外物沾染。 只可惜造化弄人,思思是人,不是花,再如何殚精竭虑,精心谋划,也无法保证她一定不会被世俗沾染,就像三年前,她突然动了心,不明自己应该背负的责任,仅是追随内心地,说走就走。 顿了片刻,太皇太后没有就此放弃,她握紧了秦相思的手,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张口:“思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子义?” 这一次,秦相思终于不再沉默着,她倏然抬手,不假思索道:“皇祖母,怎么您也……” 太皇太后瞬间抓住关键字眼,追问:“怎么,还有旁人在你面前提起他?” “没,没有。”意识到自己失言,秦相思口是心非地否认。 见状,太皇太后没有紧追不舍,平心静气地问她:“那,关于子义,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问题,秦相思已经想了几日,于是很快答道:“皇祖母,我和时,子义哥哥,太过于熟悉,倘若我和他真的……孙女不知道该如何做子义哥哥的妻子。” 秦相思与时无度,寻比寻常的熟悉。 甚至她初来月信,懵懂无知,以为自己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