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挂在嘴边只有子义哥哥,从不喊他姓名。 如今重温,哪怕是秦相思装出来给外人看的,时无度亦乐在其中,甫听见她喊累,便寻找休息的地方。 抱着她下马,时无度不禁幻想,幻想着将来的某一天,秦相思能再私下里换他子义哥哥,而不再直呼他姓名。 一连几天,时无度牵着马,带着秦相思围绕在山林四周断断续续游逛,时而有人路过看见这副岁月静好的画面,说不出羡慕还是嫉妒。 这天,秦相思伏在马背上,问:“时无度,你的伤好了没有?我想明天去林子里面打猎。” 来南山好几日了,从这个山头换到另一个山头,秦相思眼巴巴看着京城世家高门贵女尽心而归,好不羡慕。 她难得参加围猎,渴望能亲自狩猎,也算不负此行了。 可惜以秦相思现在的“病躯”,能不能拉开弓都是一回事,也不可能安排侍卫手把手协助,唯一合适的人选只有准驸马时无度。 只有他可以与她共乘一骑,俯首帖耳,帮助她拉开弓弦,捕获猎物。 时无度抿唇,神情意味不明。 伤痕昨日近乎好全,时无度不急于打猎,因为他很满意两人现在的相处方式,青山绿水,蓝天白云,他牵着马驮着她走,仿佛这样下去,两人能一直走到尽头。 更消说她动不动向他撒娇,时无度心安理得地搂着她,除了不允许他亲吻她,一切顺遂。 但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正如南山春蒐月末就要结束一样,时无度不能一直沉溺其中,遂点点头答应了明日进山林狩猎。 秦相思喜不自胜,想了想道:“对了,小裴大人这几天一直都是一个人,不如明天也叫上他,我们一起打猎?” 时无度晴朗的面色顿时阴云密布:“思思挺关心他。” 秦相思自顾自说着,没听出时无度字里行间的醋意。 “倒也不是,只是这些天大家都有亲人陪伴,就他从早到晚一个人,我瞧着怪可怜的。再者说,上次死老头子寿宴,小裴大人也是出了力的,俗话说礼尚往来,他投桃,你报李,有何不可?” 时无度在心里冷笑,心想那厮表面看着温润如玉,实则睚眦必报,他背上的伤便拜他所赐。 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说,于是清了清嗓子,闷闷开口:“思思,我也是一个人。” 秦相思反驳他:“你哪里是一个人了!晴姐姐和周姐夫都在,而且,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 她认真回答的模样煞是可爱,时无度莞尔,心口宛如渗了蜜。 顷刻间的不满情绪消弥消烟,似乎也能接受裴翊的加入了。 “好,依思思所言。” * 日渐西移,两人停在一处平地上,对面的山上是漂流而下的瀑布,迎面而来清冽的风,挂在苍穹的赤乌泛起橘黄色的光,洋洋洒洒照在瀑布上。 时无度在不远处拴马,秦相思先一步走到平地边沿,顺着瀑布水流目光向下,看见山底喷薄而出的水花。 余光向左一瞥,开在边沿处不知名的小花,伸手轻轻一勾便能扯掉,不多时,秦相思摘满了花,握在手里,寻思着编成花环。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秦相思以为是时无度,没有立刻回头,她向后招手换他:“时无度,快过来,这里有野花。帮我摘下来,我想编花环。” 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相思手捧鲜花,笑颜展露站起身。 “相思……” 清澈嗓音宛如噩梦惊醒的夜晚,熟悉得令秦相思浑身一颤,双手不觉张开,她愕然转身,纷纷扬扬的花朵在周围随风飘舞,景衍的容颜在余晖下清晰地映入眼帘。 时光匆匆流逝,过往的记忆开始撞击在脑海,未几,秦相思惊色消却,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如水的淡然。 她淡哂,犹如看向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三王子,本宫与你不甚相熟,如此称呼不合适,请唤本宫明月公主、或是长公主。” “相思,你与我一定要这般生分吗?”景衍俊美无双的脸上痛心难消,他半步上前,“我知从前犯下大错,令你伤心难过;我也知如何弥补都不能够,但相思,我只想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思思。” 景衍饱含深情自责的话语尚未结束,冷不防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秦相思心惊胆颤,转头看见时无度,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斜长,他站在树下,半个身子藏在光影中,神情晦暗不明。 她欲言又止,一句话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上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