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域中对噎鸣镜渴求的人很多,谁不想提前知道往后的事情呢?
只是,若是悲剧收场。
谁又能保证能接受得了。
亓鸩枯坐在房内,指尖一遍遍划过噎鸣镜边缘,却不敢再看一次。
噎鸣镜中的阿晚,可是将他抛下了啊。
就在那棵叶密如墨的树下,任晚毅然决然地将昏迷不醒的亓鸩丢下了。
甚至还把她脚上的玉环也摘了,当然,还有根玉骨簪。
那玉骨簪,正是他还没来及送出去的。
他捻指间,那枚温润的玉簪就出现在他手中。
也是在这个时候,亓鸩喉头涌上血腥,他眉头一皱,运转魔气将其压下,却还是从嘴角溢出些许来。
捏了捏手中的玉簪,“你若不听话,伤了她,便只能和我玉石俱焚了。”
玉簪原本如雪脂一般,此刻蔓延上血红来,如同泣血一般,却更显得妖异不俗。
当然,它只是表现不满,
真要忤逆亓鸩,它是不敢的。
于是,它又褪却了那血色,变成了原本温和无害的模样。
亓鸩擦了擦嘴角的殷红的血痕,将玉簪用手帕包好,放到了一个玉匣中。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亓鸩将视线转到了门上。
“亓鸩,是我。”
任晚隔着门,眼睛往里凑,正疑惑着亓鸩怎么久久不开门,这门就忽然开了。
“阿晚,你怎么来了。”
亓鸩依旧是淡然从容的模样,但任晚却是嗅到了他身上隐约的血腥味。
“我,我来看你啊。”她已经亓鸩身侧的位置进了屋,扫视一番,却没有任何异样。
“阿晚,你找什么?”亓鸩就跟在她身后。
“没什么。”
任晚已经回转了身,视线与他相汇。
“江姐姐说,待会儿就要到墨戎寨了,我来问问你的打算。”
“我么,我没什么要做的,便看看秦道友他们吧。”
真是奇异,这一路上,这还是头一次,亓鸩不打算作妖。
任晚有些不适应。
亓鸩忽而冷不丁地开口:“阿晚。”
“嗯。”她抬头应他。
“青蚨玉环,你还带着吗?”他问这话的神情,怪怪的。
明明是笑着的,却掺杂着几分异色。
这和从前他要忽然动手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任晚求生欲极强,“带着呢,从没摘下过。”
她微微抬了抬衣衫下的脚,示意给亓鸩看。
“给我看看吧。”他眨着眼,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要求有些过分。
“现在么?别了吧,你不是能感应到吗?”任晚一边说着,一边把脚往后缩。
说实话,她有些想离开了,今天的亓鸩有些不对劲。
像是游走在某种边缘。
然而,身后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方才敞开的门已经关上了。
任晚被这声响动震得身体一颤,然而亓鸩的手已经握上了她的脚踝。
屋中有赤红丝丝缕缕攀上屋檐,是亓鸩的血气在四周涌动着。
她的鞋袜已经脱了,亓鸩已经将她的脚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手上的寒凉之气已然从她的脚踝处侵袭上来。
看见青蚨玉环还好好戴在任晚脚上时,亓鸩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女子趾尖泛着微红,白皙的脚背,此刻正紧绷着,隐约透出下方的筋脉来。
微红的润色和脚踝上泛着绿色的纤细玉环相映衬,亓鸩喉头有些发紧。
只不过,脚外侧却有一处青色的淤青。
“这里是怎么了?”他指尖朝着那处问向任晚。
任晚顺势看去,这才看出块小淤青来,此前脚上也没什么感觉,应该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概是在哪里磕着了。”
她语气不以为然,这样的小伤,平日里多了去了,一般没等她注意到,就该好了。
然而亓鸩不由分说,手中已然出现了药膏。
“不用了,不用了……丝——”
任晚倒吸了口冷气,亓鸩这会儿抵着凉凉的药膏,用力摁在她脚上的淤青上。
“疼吗?”
他抬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他的眼里明明带着点点狠厉,却还要问她疼不疼,少年人那点劣根性尽数展现出来。
任晚咽了口口水,摇摇头,“不……不疼。”
亓鸩这三天两头阴晴不定的情绪实在是难琢磨,譬如今日,任晚就很后悔来了这儿。
亓鸩低下了头,手上动作还是缓和了许多。
方才能感觉到她脚上的瑟缩和眼底的痛意,但于阴暗处,亓鸩竟然从心底里生出说不出的悸动。
这滋味就像是猫儿尾巴挠了一下,若有似无,撩拨着少年的心。
但若要叫任晚知道亓鸩此刻内心之感,
大约会被他这病态的感受给气笑。
幸好她不知。
亓鸩这药搽了很久,久到任晚都能感受他擦药的指腹由凉变成了温热。
再搽下去,她这伤怕是会加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