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兰见人走了才松懈下来,收拾汤盅边问道:“两位哥儿早上不是来过了吗,姑娘记岔了吧?”
“…奶娘,我不这样说,午觉没法睡了。”
戚袅袅又无奈摇摇头,宛兰十几岁就被分到刚进府的柳姨娘身边做丫鬟,后来配了府里一个小厮,恰巧和柳姨娘同时期怀孕生产,只是宛兰的孩子出生就夭折了,柳姨娘不敢信主母派来的奶娘,干脆让宛兰升了上来。
宛兰痛失自己的孩子,把全部的爱转移到戚袅袅身上,自小当亲闺女疼的,只是她跟着空心花瓶柳姨娘混久了,心性也是憨憨的一根筋。
“…也是哦。”
宛兰讶异看了眼今天格外不同的自家姑娘,有点可惜问道,“刚才五姑娘说让你跟着她习字,这么好的机会姑娘怎么给拒了?”
“……”
戚袅袅斜了眼中年傻白甜还有两个同样满脸可惜的呆头鹅丫鬟,差点没气笑,敢情她们还真以为戚婉婷真心想教她习字。
算了,这样也好,毕竟她以后的发展路线是靠脸吃饭的无脑花瓶,身边人太精明反而容易露馅。
*
或是找茬的事被戚家父子知道了,自打那天之后,戚袅袅就没再见两个姐姐来过,倒乐得清闲,晃悠着到了目的站。
七月的天炎热,微风带着黏腻腥气。
上都皇城,天子脚下,码头很大很繁华,一眼望去车水马龙,人头涌动。
男人们忙着安排下船事宜,女眷和一众丫鬟婆子在甲板上候着。
戚婉婷一袭得体的淡粉双襟缎裙,文钰莹还是一身嫩黄长裙,一个优雅一个鲜艳,下巴轻扬,姿态高贵。
只是内里早已汗流浃背,鬓角头发都黏在汗湿的脸颊上,怕举动太大失礼,不好去擦,硬生生忍着,实在难受得紧。
可一旁好奇四处张望的戚袅袅,素白色烟笼纱衣,裙琚飘扬,纤腰不盈一握,长发柔顺垂坠,那张羡煞人的小脸雪白细腻,不见半分汗湿,反而添了脂粉一般,白里透红,更显娇艳无双。
戚婉婷牙紧了紧,看向薛氏。
“母亲,码头人多口杂的,我们闺阁女眷都带上帷帽吧。”
薛云冷冷扫了眼狐媚子,点头应下。
这也是让她头疼的一个事,不让这蹄子见人吧,惹不出事,让这蹄子见人,又压了婉婷和钰莹的风头,真真是气煞人。
下了船又在炎日下站了好一会,前头才把回官宅的马车备好,一行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上了马车才敢喝水擦汗。
戚袅袅原本应该跟着女眷同坐一辆车,不过戚家父子怕她被欺负,特意给她单独备了辆小马车,驾车的还是戚宏身边亲随张青,可见重视。
只是可怜张青被薛云母女盯得后背发凉。
文钰莹咬牙看着那精致漂亮的小马车,满脸嫉恨,“姨母您看看,这是她一个庶女该有的排场吗,也不怕折了寿,真是会狐媚人心的贱蹄子!”
“闭嘴!”
薛云蹙眉扯下帘子,看向外甥女低声喝斥,“这里不是江南,到处都是贵人家眷,需得谨言慎行,得体端庄,以后不许再口出这种粗鄙之言,传出去半分不光影响你未来的婚事,还会连累我们戚家名声!”
“…是,姨母。”
文钰莹悻悻低头,心底却满是不屑。
这些粗鄙的话还是姨母自己说的呢,这会子倒装起端庄来了,动不动就戚家名声,时刻提醒她文家矮了戚家一头,哼,等她嫁入高门得了势,看你们还会不会这般低看我!
…
码头转上官道的路口处,戚袅袅托腮看向旁边一条隔出来的通道,宽敞干净,一辆车也没有,不像这边挤满了仆人和车马,塞得水泄不通。
“张叔,一条路干嘛隔开两条,那边也没见有人修路啊。”
张青听着七姑娘软糯悦耳的声音,微笑回话,“奴才方才打听过,据说是莲太妃娘娘尊驾从太云山礼佛回宫,也是今日下船,所以宫中早早派了人来隔开两段路。”
“…哦。”
戚袅袅倒不太惊讶,现代主席总理出行啥的也要提前清场,更何况这皇权至上的古代。
“肃静!”
“肃静!”
“肃静!”
连续三道尖细的嗓音传来,吵嚷的声音安静下来,戚袅袅拉开帘子侧头去看。
只见一辆紫穂流苏豪华大马车缓缓驶来,前头六匹矫健骏马并驱,两旁还有清一色绛紫宫服宫女,藏青色内官,后方跟着一队整齐有序的藏蓝色服饰护卫军队,气势恢弘且肃穆。
戚袅袅可算是见识到了古代皇权的威力,太妃的话,应该只是上一任皇帝的小老婆吧,就有如此排场,怪不得宫斗剧里的女人争破头也要进宫了。
咦?又有人偷看她了…
戚袅袅狐疑左右看了一圈,大伙都在看皇家排场,并没什么特别。
皇室专用宫辇里,莲太妃数完最后一颗佛珠,睁开眼便见坐在对面的男子微侧身透过珠帘看着外面,眼眸一动不动。
“长卿,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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