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老妇缓慢在前面走,后面一人一马不紧不慢跟着,颇为怪异。
琳琅咬牙,保持老人的脚步速度,转上左边路口,稍微加了点速度,徐徐进了集市口,眼睛扫视颇为热闹的街道,脑子快速转动。
得先把板车放好。
饭馆旁的小小马厩,一个呆呆小厮正靠着木栏打瞌睡。
“…哎哟,累死老婆子了。”
小厮眨了眨困蒙的眼,见木栏前的佝偻老妇气喘吁吁,快要厥过去似的,不由伸出头问了句。
“老婆婆你没事吧?”
“…呵呵,没,没事,谢谢孩子啊,就是走得急了喘得慌,歇歇就好咧。”
老妇笑呵呵喘着气摆手,语气亲昵,小厮都不好意思提醒这饭馆门口不能停客人以外的车马。
“呃,婆婆,你这拉的什么呀,看着很重耶。”
“呵呵,就是些去年的陈谷子,亲戚家给送的,老婆子拉回去绞了米,给几个小孙子熬粥喝…”
老妇说着抠抠上面麻袋的小破口,挖了小捧出来,笑容可掬端详着。
小厮凑近去看,皱着眉头,“婆婆,你这谷子都发霉了,可不能吃吧?”
“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吃呢,绞了就是白花花的大米咧,沉甸甸的呢,穷苦人家有口米垫肚子就行了,不讲究。”
老妇小心把手中的谷子塞回去,抬头四处张望,“孩子啊,我原是要赶着入夜前回村里的,看见有集市就想进来给我大孙子买几颗饴糖,他身体不好总喝药,嘴里苦的,孩子你知道这附近哪有饴糖铺子呀,远不远啊,哎哟,这车板车沉得慌…”
“在前面街头呢,还挺远的…”
小厮面露同情,看了眼里头空荡的马厩,又悄咪瞥了眼饭馆门口,快步走出来拖着板车往里一放,抱起一堆干草盖了上去。
“婆婆,你去前头买饴糖吧,板车我帮你看着就行。”
“哎哟喂,孩子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好好,老婆子我出门遇贵人了诶,那就劳烦好孩子帮我看着点啊,婆婆也给你买饴糖吃…”
老妇欣喜笑着连连鞠躬,转身蹒跚往主街走,小厮挠挠头叹了口气,又靠着木栏打起瞌睡来。
小街道嘈杂不堪,行人拥挤着来回,老妇似乎也精神了些,左右看着密麻的铺子小摊,转进了一条小巷子。
对面街角,霄铎尔扫了眼边上的饴糖铺子,快步穿过街道跟进了巷子。
狭窄交错的巷子越深人越少,周边也安静下来,已不见老妇的身影。
霄铎尔脚步放轻,厉眸微眯盯着前方两条幽深暗巷,突然转身往外走,嘴角微扬轻嗤一声,透着浓浓的嘲讽。
黑暗中贴墙而站的琳琅咬牙切齿。
这货绝对是来分赃的!
她忍着恶心陪猥琐男周旋,辛辛苦苦忙活好些天的酬劳,这货想坐享其成,不劳而获?
没门!
老鼠洞都没有!
杀气逼近,霄铎尔一个侧身避开,转手就要出掌,不料老妇如滑溜的泥鳅似的往下一滑,手肘尖击中他的大腿左侧!
一阵难忍的酸麻胀痛袭来,霄铎尔眉眼骤然绷紧,掌心往下!
琳琅已经灵巧翻滚到前面起身拍拍手掌,一双暗藏杀气的眼眸盯着浑身肃冷的男人。
“哟,小伙子身材不错嘛。”
这是个硬茬,大腿肌肉都邦邦硬,害她手肘骨震得贼疼。
霄铎尔动了动依旧酸麻的大腿,厉眸紧紧盯着依旧老妇打扮,但浑身气息已经截然不同的人,暗暗惊诧。
这是何门何派的怪异身法?
“你是何人?为何易容潜在逍遥城?”
琳琅眼眸一转,抱胸而站。
“好说,老婆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千手观音,王熙凤是也。”
霄铎尔挑眉。
“你是盗贼,御史府偷盗案是你所为?”
“哎。”
王熙凤本凤伸出尔康手。
“小伙子,没证没据的话别乱说,小心老婆子告你诽谤哦。”
“呵,外面木板车上的几麻袋陈谷,就是证据。”
“唉,小伙子,话说到这份上,老婆子给你看些东西吧,保证你惊掉下巴。”
话音未落,琳琅骤然甩出一沓宣纸,同时脚尖跃起踏上墙壁,手腕一翻,锋利匕首划过纸张。
霄铎尔浓眉一蹙侧身移步避开,随即见那露出半截的雪白手腕一转,匕首顺势横扫而来!
啪啪啪!
狭窄的巷子中,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在纸张落地之时,已经对了二十招。
老妇招招狠绝,直逼要害,霄铎尔心神微震,掌风加重而出!
琳琅瞳孔紧缩,避无可避,下意识吸气正面出掌!
轰!
地面都似乎微震了一下,斑驳墙皮灰尘扑簌飞扬落下!
“呃唔!”
霄铎尔连连后退几步按住胸口,紧抿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厉眸震惊看向同样后退的老妇。
“噗!”
琳琅踉跄扶着墙站定,一口鲜血喷出!
“咳!这什么鬼…”
胸口剧痛蔓延,浑身筋骨肌肉仿佛有一百头牛在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