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豪华的客房里,炉子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炭,温暖如春。
琳琅半躺在床榻上,胸前是紧紧抓住她衣襟累极入睡的小丫头,身上穿着套干净厚实的小棉袄,稀疏发黄的头发已经干透,苍白的小脸上还有些许泪痕。
“唉,无端端捡了个便宜妈做,麻烦啊…”
琳琅无奈叹气,还是伸手擦去小孩的泪痕,扯了被褥替她盖上后背,十分苦恼盯着炭炉发呆。
带着个小孩怎么游山玩水,驰骋江湖?
可不救都救了,若随便找个地方把她扔下,那也说不过去…
留下钱请人照顾?
不行,不说请的人会不会因为女孩年纪小好糊弄,卷款而逃,如果遇到个黑心点的,贪了钱还把女孩卖了怎么办?
要不放镖局?
不行,都是粗糙魁梧壮汉,小丫头估计还没长大就被吓死…
再不然找那个女扮男装的浦东家问问?
…不是,人家凭什么无端端给她一个陌生人养孩子啊?
“啊…好人难做啊…”
…
翌日
睡梦中的琳琅感觉脸上有轻轻的触感,身体下意识紧绷,快速抓住一只小小的手,随即反应过来睁开眼,见凑在面前的小丫头皱着稀疏的眉毛。
“…娘亲,你做噩梦了吗?”
梦里有婴儿哭声,也算是噩梦了吧。
琳琅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坐起身,微笑捏捏小丫头紧绷的脸蛋,没纠正她的称呼。
“嗯,你起来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没多久…”
丫丫没敢说她醒好久了,一直盯着好看的娘亲看了好久。
咕噜噜。
琳琅失笑看着急忙捂肚子的小丫头,抬脚下了床。
“过来洗脸下楼吃饭。”
“嗯!”
丫丫认真学着娘亲的动作漱口洗脸,惊奇看着她在脸上涂涂抹抹,等她起身穿好衣服时,又蹬蹬跑去拖了比她大几倍的狐毛披风过来,踮着脚递给娘亲。
琳琅挑眉接过披上,伸手摸摸她脑壳。
“你这头发也绑不了,待会吃了饭出去给你买顶帽子吧,衣服鞋子也要买几套换洗的,丫丫,我现在是男人,出了门你不能喊我娘亲,知道吗?”
丫丫点头,“是,爹爹。”
“……”
得,又当爹了。
*
楼下,罗东张三还真守了一夜,见人下来,连忙迎上前。
“公子。”
“嗯,老大爷葬在哪了?”
“葬在郊外的破庙后山。”
琳琅点头,掏出两个银锭子塞给两人,“行,你们辛苦了,吃点东西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丫丫吃了饭去出去买些东西,放心,就在客栈门口,没事的。”
罗东收了银子却坚决跟着,“公子,护卫你是我的工作,张三你先回去吧,我跟着公子就行。”
“那行,有什么事来镖局喊一声,义不容辞!”
“谢了。”
琳琅找了个靠窗位置落座,招了小二来点完菜,无奈看了眼杵在一旁的大块头。
“罗大侠,我就吃个饭,您别这副准备打架的气势行不行,我点多了两个菜,坐下一起吃吧。”
“公子,镖局有规定,镖师不能与客人同桌用饭…”
“坐下。”
男子向来阴柔的声音多了几分震慑气势,罗东一愣,快速拉开对面的凳子坐下,腰杆挺直。
丫丫眨了眨眼,伸出手轻轻抚着娘亲的胸口。
“爹爹别生气,大叔知道错了。”
“咳!”
罗东呛了口风,错愕看向琳琅。
琳琅拍拍小手,无奈冲罗东解释。
“小孩子嘛,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爹。”
“咳咳!”
罗东握拳低咳,眼中满是笑意。
“…公子仁善,罗东打心底里佩服。”
琳琅摆摆手,端起茶杯要喝,见小丫头也懵懂捧起茶杯,伸手去拦。
“小孩子喝什么浓茶,给你点了甜牛乳,待会就端来了。”
“…爹爹,甜牛乳是什么?”
“牛的母乳加糖,喝了能长高。”
“啊,是神仙水吗?”
“…对,所以要多喝点。”
“嗯!”
温热的甜牛乳和饭菜都上了桌,小丫头果真喝神仙水一样猛灌,琳琅头疼拦住,给她挽起袖口碎碎念教她用筷子,还得把鱼刺去了,挑软烂好入口的肉夹她碗里。
怎么搞得她跟老妈子一样…
罗东沉默吃饭,目光不时在一大一小身上打量,满心的敬佩,还有感激。
小时候他家乡村子遭了灾,房屋塌了,父亲早亡,母亲带着年幼的他和弟弟也乞讨过几年,直到他长高长大去码头做搬货工,一家三口才算真正安定下来。
那时候的他,遭受过无数的鄙夷打骂,冷眼旁观,也曾梦想过有这么一位善心的神仙降临…
“罗大侠,别光干饭,夹菜啊,浪费可耻知不知道?”
“…是。”
几个读书人打扮的男子上楼,在三人隔着一道屏风的位置坐下,说话的声音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