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生倏忽间扭过头来,瞳孔微缩。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张慢慢沾染上血迹的符纸。
之前周长生的血滴落在下面的时候,只在原地晕染开来,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更遑论激活符篆,可这一次,江霁寒的血一打到纸上,那血珠仿佛活了一样,顺着上面的笔画一点点地伸张、广延。
苏灵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张符。
等到最后一道笔画也染上血色后,苏灵猛然后退一步,手指紧抓住苏江霁寒的轮椅,身体紧绷起来,做好随时应对的准备。
周长生也谨慎地观察四周。
班梦小心翼翼地揪着苏灵的衣袖,她此时有些紧张,却又难掩好奇。
可是半晌过去了,仍旧没有半点动静。
周长生皱了皱眉。
苏灵忽而说:“可以先开一下灯吗?”
周长生应了一声,随后抬手重新又摁了一次灯的开关,这次亮了,但又不足三秒的时间,又再一次暗下来。
周长生提起了气。
东西来了。
那个把原住民直接吓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周长生习惯含笑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兴奋。
与此同时,他腰带上的铃铛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无风微微晃动着,幅度很小,没有人注意到。
突然。
江霁寒眸子一凛,“在我身后。”
其他人闻言,皆惊愕地看过去。
在江霁寒话音落下后,江霁寒本来空无一物的身后忽然就出现了一个“人。”
他打着哈欠,推开房间门,走了出来,他好像看不见苏灵等人,无知无觉地走到了客厅,坐到沙发上,和苏灵的距离极为地贴近。
江霁寒把苏灵拉过来,目光沉沉地望着那个“人”。
他能看到鬼?
江霁寒目光瞥向那张自方才染全了血迹后,再无别的动静的符纸,他眸光微微闪烁,这鬼……是冲着他来的?
江霁寒的手指不自觉地落在扶手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那个从出现开始,就当他们不存在的“人”突然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向了江霁寒。
江霁寒呼吸不由一滞。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面对这些东西,此时,那个人扭过头来后,脑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凭空挤压到了,整张脸如同海绵一样,紧紧地攥了起来,五官之间没有距离,眼睛碰着眼睛,眼球压着眼球,皮肤毛孔不断渗出血液来。
那张同样被挤在一起的嘴,冲着江霁寒挤出了一抹笑来。
如果将这抹笑放在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脸上,应该算是友善憨厚的,可是落在这样一张脸上时,却无端渗人。
江霁寒饶是再镇定,也没办法控制地大脑空白了一瞬。
下一秒,苏灵直接上前一步,挡在了江霁寒的面前,遮住了江霁寒的视线,江霁寒一愣,抬起头来,看到少女纤细单薄的身体立在面前,给他一种陌生的、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苏灵眸色沉冷地盯着眼前的男鬼。
男鬼牙齿艰难地碰撞在一起,说了一句话,但由于牙齿也跟着挤压,说出来的音节也都是含糊不清,无法分辨出来。
这时,周长生突然出声说:“他说他叫杨肥。”
苏灵眉眼一抬,诧异地看向周长生。
班梦小声地解释:“长生哥哥养有一只很厉害的鬼,应该是那只鬼告诉他的。”
班梦还拉着苏灵的衣角没有放,她看向那只呈现出可怖模样的男鬼时,含着害怕的情绪,但更多的却是好奇地打量。
班梦没有天生阴阳眼,因此她入行后迫不及待且第一个学会的内容,就是借助法咒的力量,让自己可以得到阴阳界的短暂“通便”,因此她一看到苏灵画的符被激活了,立刻就念了法咒。
杨肥还是直勾勾地看着江霁寒的方向,哪怕现在苏灵挡在前面,对他来说也好像没有影响——又或者说,他只能看到江霁寒。
因为下一刻,周长生再一次复述了杨肥的话:
“你就是公司说的嘉宾对吧?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杨肥的话语里只有一个对象。
无疑是江霁寒。
杨肥说着,“嘿嘿”地笑了两声,随着笑声,他那张被挤压得仿若成了一个手风琴形状的脸又缓缓地摊开来,但他的毛孔还在缓慢且不断流着血,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
他又说了句话,周长生眯了眯眼,“他说,他要开始直播了。”
苏灵眼中划过一抹恍然。
这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刘梦涵遇到的直播。
所以……刘梦涵为什么能够听到声音?而其他人又听不到?
苏灵看着杨肥的一举一动,见杨肥熟门熟路地又进去房间,估计是去拿电脑,见那鬼进去后,苏灵舒了一口气,马上转过头。
“江霁寒。”
她清脆地喊了一声江霁寒。
江霁寒回过神来,抬起头,就倏地对上一双含着担忧的眸子。
苏灵眉头微蹙地看着江霁寒,“江霁寒,你还好吗?刚刚有被吓到了吗?”
江霁寒默了默,心情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