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宜祈福、开业、交易。
一大早，天还没亮，黎语三人就推着车子从家里出发了。
韩小梅提着灯笼，韩铮拉着与推车系在一起的绳子，一家人慢慢地朝镇上走。
冷风袭来，扑到人脖子里，激得人忍不住打个激灵，但是三人都没有抱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从今天开始，他们不用在外面受冻了，真好！
韩小梅是三人中最开心的那个，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她干活稍微慢一点，杨秋月就开始骂，还不让她吃好的。分家后，活没那么多了，虽然要早起，但是能够吃饱穿暖，还不挨骂。而且她穿上了新衣。林大嫂已经把他们三个的衣服都做好了，今天新店开业，他们全部换上了新衣服，图个喜气。
韩小梅摸着带着一层棉花的外衫，忍不住蹦跳起来。
*
三人到镇上时，天依旧黑着，黎语打开铺子的门，点上灯，把卤肉和卤菜搬到垒好的案板上。
然后她淘米煮粥，韩铮和韩小梅给炉子生火。
米和水昨天下午便准备好了，铁锅也刷好了，柴也到位了，黎语这边把水和米都倒入锅内，不多时，粥的香气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真香！”韩小梅感叹。
黎语点点她的头，“等下出锅的第一碗粥给你喝。”
韩小梅连连摆手：“给客人喝，粥是我们家的，我想什么时候喝就能什么时候喝到，客人不一样，我们不能让客人等。”
黎语和韩铮对视一眼，齐齐笑开。
*
虽然是租的铺子，但毕竟是第一天开业，黎语弄了个小小的开业仪式。
韩铮点了串鞭炮，将路人吸引过来后，她拉下门前的红绸，露出写着“黎记食铺”四个字的牌匾。
本来她想着叫美味小店，被韩铮驳回了，韩铮的意思是她做的东西好吃，以后多半要开分店，到时候美味小店这个名字就不是很合适，太普通，不如叫黎记食铺，一来告诉大家店铺的老板姓黎，二来告诉大家他们是卖什么的。
黎语知道他说得对，确认他和韩小梅不介意店铺写她的姓后，果断改了名字。
把红绸收起，黎语冲看热闹的人群拱手，“大家好，我是镇上卖卤菜卤肉的，我姓黎，之前在前面的街上摆摊。承蒙大家照顾，我租了个铺子，以后就在此处继续做生意，小店除了卖卤肉卤菜，还卖粥。今日小店初开业，卤菜六文钱一斤，卤肉每斤减五文钱，凡是消费满十文者，赠白粥一碗。”
黎语说着，韩小梅掀开锅盖，露出浓稠的白粥。
有些人本来就是给黎语捧场的，一看白粥，当即进到铺子内喊道：“给我来半斤卤肥肠。”
韩小梅高声应着，手脚麻利地给人切肥肠、盛粥。
*
黎记食铺开业第一天，生意超乎寻常的好。
店铺小，根本不够坐，有些人便买了卤菜回家吃，还有些想买粥的，黎语一律一碗一文钱卖了。
不大的店铺内人来人往，黎语和韩小梅切肉盛粥，很少歇息，好在东西没那么多，一个时辰出头案板就空了。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黎语三人果断坐到椅子上。
“幸好今日没准备太多卤肉。“黎语看着一点底都不剩的粥锅道：“下午回去我招个人。”
今天能顾得上，是因为韩铮在帮着收钱，可韩铮的晚稻假后天结束，届时只靠她跟韩小梅就有些麻烦了。
黎语说着，不料下一刻便有人毛遂自荐。
“黎嫂子，你看我可以在你的店里帮着做活吗？”
说话的是一个个子低低的姑娘，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脸颊上没什么肉，但是眼睛明亮。
是韩生的妹妹韩小草，黎语从韩生家买柴，见过她几面。
韩小草今年十三岁，却比九岁的韩小梅高不了多少，此时她身上背着柴，看向黎语的目光透着期待。
真心想要这份活计，韩小草咽了口口水，接着道：“切菜洗菜我都会，我办事利索，也能早起，我不怕苦不怕累，什么都能做。”
这话黎语相信，之前她去他们家买柴，发现他们家虽然穷，但是不脏不乱，院子里干干净净，一看便知用心整过。
视线从韩小草脸上挪到她背后的柴上，黎语道：“你哥哥愿意吗？”
韩小草鸡啄米似地点头：“我哥哥一定愿意。”
“如果你来我这里帮工，你怎么卖柴？”
“我可以下午卖。”韩小草道。
今年卖柴的多，柴比往年难卖，有时候她转一天也卖不出去一捆，所以她想找个小活计，挣些铜钱补贴家用。
黎语道：“你回家跟他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你可以过来。每天只干上午，因为活计不重，所以每天只给五文钱，干得好了月底有奖励。”
韩小草原想着三文钱就做，结果她给这么多，几乎喜极而泣，“我这就回家，黎嫂子你等我。”
生怕这份活计被别人抢了，韩小草拔腿就朝家中跑。
黎语看着她瘦弱的身躯，内心颇不是滋味。
*
韩小草家。
韩母坐在院子里编竹筐，她腿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