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检讨来得很快,不到一刻钟,他就出现在了江学士和韩铮跟前。
除了被他指使的那位侍从,其他侍从都走了。
整个屋内只有他们几人。
江学士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指着跪在地上的侍从问道:“这人说你指使他传话,让韩修撰写祭天文章,你承认吗?”
董检讨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但下一刻,他便没事人似的,半仰着头道:“下官承认,是下官做的,不过下官只是为了考考韩修撰。他是状元,以后免不得写文章,下官想让他先熟悉熟悉。”
江学士一眼看出他是故意这么做,也不给他留面子,道:“你是从七品的检讨,韩修撰是从六品,便是安排,也是他安排你做事,而不是你安排他,董检讨,你这两日僭越了。”
他的语调很轻,说出的话却像是一记巴掌,狠狠打在了董检讨脸上,一瞬间,董检讨羞愤不已。
官职,官职,他是从七品怎么了,总有一日,他会连升几级,把他们都踩在脚下!
几米外,江学士接着道:“昨日发生的事情,本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可以再有下次。”
董检讨:“......”
*
韩铮与董检讨一前一后出门。
董检讨冷着脸,倘若眼神能杀人,韩铮早已经被他凌迟。
韩铮感受着身边犀利如刀的目光,面无惧色。
这姓董的已经对着他亮出了利刃,对于这种人,他没必要给他好脸,更没必要忍着。因为忍耐带不来好处,只会让董检讨觉得他懦弱,会变本加厉地给他找事。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这么大的事,韩铮回到自己的位置时,同屋的其他人看着他的目光中带上了佩服之意。
董检讨不只对韩铮颐指气使,近来对他们的态度也有所变化。
因为他资历长,年纪又大了,他们便给他一个面子,没与他计较,结果这人更加狂妄。有些话说的,仿佛他们应该被他驱使。
他们嘴上没说,心里其实都想跟他吵一下。
韩修撰正好做了他们没做到的事。
有几个二十出头的,佩服韩铮大胆,等到中途休息时,主动找韩铮说话。
韩铮一一回应。
*
黎语这头。
傍晚时安王府的府医找到了她。
田嬷嬷拿到金疮药和人参后总觉得不安,在黎语出去找大夫的时候,她也安排一个在火锅店做帮工的王府下人拿着东西回王府找府医。
王府的府医以前是游医,跟安王认识,近些年不想乱跑了,就接受安王的邀请进王府当了大夫。
他见识多,闻了一会儿,便知道了那金疮药中多的一样东西是什么。
“是商陆。”府医道:“商陆是一味药材,平日里可用来治病,但商陆不能乱用。像是金疮药里就不能放,用了后人会感觉不舒服。”
黎语在现代的时候从某音上看到过商陆的相关科普,知道府医说的是对的。
“那人参呢?人参有问题吗?”
府医深深地看一眼黎语:“人参没有问题,不过你们只给了一点参须,其他的地方有没有问题,我还要看看才知道。”
人参就放在柜台后,黎语闻言过去拿出来递给他。
府医观察了一会儿,又拿起装人参的盒子嗅了嗅。
黎语的眼睛一眨不眨。
府医看了好一会儿,末了,深吸一口气,“人参和盒子都有问题,这一株人参,除了根须没毒,其他地方都有毒。一旦你食用,轻则吐血,重则身亡。”
黎语:“......”
府医:“盒子被南境的一种毒水浸泡过,特别是里面包裹人参的布,用量更大。我刚好知道那种毒,所以即使气味轻微,我也能够闻出来。”
田嬷嬷没想到这人参这么多事,“黎老板,你是第一次见那位甄姑娘吧,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她竟然这般害你。”
人参和金疮药都放毒,这是恨不得黎老板立刻死啊!
黎语默然。
她确实是第一次见那位甄姑娘,所以她和田嬷嬷一样,不知这是为什么。
*
府医还有其他的事,话说完后就走了。
黎语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
来京城后,考虑到京中达官显贵多,虽然有嘉宁郡主撑腰,她也尽量不与人发生冲突。火锅店从去年十月开张到如今,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这大半年里,除了曹傲,她与来到这里的达官贵人始终保持和谐关系。
这是曹傲之后,她第一次接收到如此大的恶意。
说是道歉,送来的东西却全部有毒。
分明是想让她死。
*
黎语一直坐到晚上客人变多才起来。
这件事她无论如何都会查清楚,不管那位甄姑娘背后是谁,她不会让她好过。
后院内,大家忙得脚不沾地,黎语舒出一口气,准备去接待客人。
查人的事,还是请郡主和田嬷嬷帮忙。毕竟王府门路多,能到她到不了的地方查,而且查得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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