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听,整张脸立马鲜活起来,劲松哥收了蜡烛,那夜里他就不用到吴家祠堂灯下去读书了,天气渐渐凉了,容易生病,四婶娘久卧病榻,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劲松大舅对他们母子嫌弃感也是与日俱增,若不是国家不许贩卖人口,依他的品性,早把这个妹妹“嫁”出去了,换一笔彩礼回来,他早就对劲松读书这事颇有微词,若不是老太太极力劝阻,劲松早就去田间地头劳作了,为了省灯油钱,劲松夜里偷偷跑去借吴家祠堂的光,音然的内心是既庆幸又担忧,庆幸的是,这样自己每晚都能看见劲松灯下苦读的身影,那靠着石柱正坐,微低头的背影暖了自己一辈子,不论何时,只要那背影在,音然的心都是暖的,书本上的知识都是可爱的,那些知识点如一条一条欢快的小鱼,一条又一条蹦进自己的大脑,最最讨厌的数学应用题,也变成了劲松那张完美无缺的脸,正对自己微笑,担忧的是,夜里蚊虫多,会不会有蚊虫叮咬劲松?总是偷吴家祠堂的灯光也不是长久之计,吴家愿意花钱给祠堂装上点灯,是为了求祖宗保佑,照耀他吴家二郎,自己偷偷去找吴二看会电视,都被吴家老太爷拿根棍棒赶出去,若吴家老太爷知道劲松在“偷”他吴家祖宗的电,一定不会放过劲松的,还有天气凉了,劲松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子骨不够结实,万一生病了如何是好?之前,自己一直担心劲松哥拒收蜡烛,因为劲松哥“偷”吴家祠堂灯火的事,相信他绝不希望第二个人知道,眼下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收了便好!收了便好!满怀期待的问,“那劲松哥可说了什么?”音然尽量平缓自己的语速,降低自己的语调,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刻意为之。
音铭一边捧碗喝水一边漫不经心回道,“劲松哥说你数学基础没打好,有空把应用题那几章重新看一遍,经典题目多做”
原来年少时的悸动就是如此的简单,因为一句话而变得欢呼雀跃,也会因为一个表情而念念不忘,它就像一坛老酒,并不会因为时日久远而变酸变臭,只会越来越醉人心田,这份悸动是催化剂,在学习这条路上,音然是鼓足了动力,不停歇的奔跑,劲松就是她奔跑的目标,她害怕若有一天自己不奔跑,劲松会在路转弯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间,请你走慢些,让我慢慢的观察,细细的品尝,将每个画面都深深刻在脑海里,不要遗漏,不要遗忘。
“劲松哥快来了吧!”已经无数次翘首以盼,躲在路边芦苇丛中的音然既着急又窃喜,劲松在乡下农中读书,每日早晚走读,为了每日能见上一面,音然故意提前出门,躲在路口,就为了这“不期而遇”的偶遇,与劲松聊几句学习心得或家长里短,为此,音然的胳膊不知被芦苇叶划伤了多少次,也不知被芦苇丛中的蚊子咬了多少“红包”,只要见到劲松,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所有的烦恼都会化作天边的云霞。
“音然,你怎么在这?快出来!”劲松隐忍住笑意,不停对音然招手,音然的这点小心思,他早了然于胸,可是碍于颜面,不可直说,更不可说破,他也很期待每日与音然的“不期而遇”,这也是他苦涩生活中的一点“小美好”。
“劲松哥!”音然不知为何,她只要一见到劲松,心就蹦得好快,双手不自觉握紧,舌头似乎打了结,一肚皮的话紧张到一个字也说不出,只会露出大门牙,在傻笑,为这,音然懊恼了无数次,自己现在这土包子样,在劲松眼中,自己一定傻极了,昨天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自己要说什么来着?说“劲松哥,我诶”被自己傻土妞的气质深深打败,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劲松一改往日冷若冰霜的脸,脸上有暖洋洋的笑意在浮现,他比音然年长,音然的这些小女孩的小心思,他全都了然于胸,他是喜欢音然的,可这份喜欢让他无法说出口,他喜欢音然慌里慌张喊他劲松时的模样,他喜欢音然露出大门牙,傻乎乎的傻笑模样,他喜欢音然不自主娇羞,一低头温柔模样,他也幻想过,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有一天,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他们都会长大,他会娶音然,音然会嫁他,他们一起去劳作去养育子女,然后一起躺在山坡的棺材里,当然,这些都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了,“音然,你书看的怎么样了?期末考试快来了,你的把握有多大?”
“我这次一定要考进全班前十”
听着这么坚定不移的回答,看着音然双眸中透出的肯定,劲松笑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还有如此心性坚定的一面,瞧那神气活现样,应了那句老话,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突然间玩心大起,挑起眉角,戏谑道,“要不打赌?”
“赌就赌”音然欣然接受,那可怜的自尊心绝不允许有人瞧不上自己,特别这个人是隐藏在心底里的人,“赌什么?”
“就赌谁若输了,谁去烤地瓜送给对方”
“好”音然爽快答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大丈夫,顶天立地,绝无戏言”
阳光下,两人的小手勾在一起,立下年少时意气奋发的赌约,这个赌约里包含了对彼此的促进与不懈,对彼此的思念与挂怀,年少时的心思是如此的单纯,因为喜欢所以喜欢,这份喜欢里没有对物质的追求,也没有对家世的苛求,因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