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乙笑着说。
那人一张脸涨得通红,对着尉迟乙“你、你”了半天。
尉迟乙朝前迈了一步,那人却是连连退了数步,他还是听过尉迟乙的诨名的,就他这细胳膊细腿的,可不敢和尉迟乙这等莽夫硬碰硬,见尉迟乙又朝前走了一步,那人竟是落荒而逃。
不得不说,尉迟乙拉得一手好嘲讽,也难怪他不在京城八年,京城里依旧有他的传闻,谢以观在心底感叹,面上却是笑着打圆场:“仲云兄,此言差矣,虽然郑将军的腿是被自己人的马所伤,但是他也是为了去剿寇。”
尉迟乙回头看他,谢以观举了一下手中酒盏,尉迟乙在心底暗忖,他是不是完成苏彧布置的任务了?
尉迟乙上前搭着谢以观的肩膀,笑着说:“不提扫兴的人,知微兄,我们坐下来喝酒。”
谢以观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的手,回以一笑:“就这样喝酒多少有些无聊,不若我们来行酒令?”
尉迟乙来了兴致:“行酒令我在行啊,要划拳还是掷骰子?”
谢以观笑着说:“既然是在玲珑楼,自然是行雅令,知微兄是擅长接诗句,还是对对子?”
尉迟乙:“……”他就说他和读书人说不到一块去。
关于谢以观和尉迟乙在玲珑楼说的话,自然有人学给了郑茂行听。
郑茂行本就是小肚鸡肠之人,听到尉迟乙的话,恨不得当场就杀到尉迟家去,只是他双腿没问题的时候都是见一次尉迟乙被尉迟乙揍一次,更不要说现在双腿残废了。
起先,他恨的是害了自己的流寇与嘲笑自己的尉迟乙,后来他听说,李昊在剿寇的时候表现得反常勇猛,当场斩杀寇首,并将余下的流寇一网打尽,他将注意力落在了李昊身上,先是嫉妒,后是怀疑。
郑茂行反复思索着谢以观和尉迟乙的对话,谢以观说他是气运不济才会被自己人的马所伤,他受伤的时候场面混乱,可他清清楚楚记得李昊离他最近……
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郑茂行就不断找人朝着这个方向求证,他做了好几年的左羽林卫大将军,左羽林卫里自然有不少他的人,他将那些人一个个叫过来问话,那些人都说他的双腿就是被李昊的马踩坏的。
郑茂行再脑补了许多细节,越想越觉得,李昊分明是为了大将军的位置而故意暗算他!
他越想越恨,尤其是听说李昊得胜归来,马上就要成为下一任左羽林卫大将军,他的恨意达到了极致,把心里的怀疑当作真相告诉自己的父亲,现任郑家家主郑起。
郑起听了郑茂行的振振有词,面上呵斥郑茂行,心底多少也有些怀疑,这个世上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五大世家之间相互联姻,说起来是一体,但是总会有强弱之分,尤其是这些年,郑家除了和其他家族联姻之外,再没有出过惊才绝艳的人才,在朝堂上做大官的都没有几个。
而今在外,郑起的外甥崔玄都比他有影响力。
郑起想到崔玄不愿意娶郑七娘,心里就很不舒服,再想到郑茂行被李家人暗算,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为了阻止李昊当上左羽林卫大将军,郑起分别找了卢政翰和崔玄。
卢政翰听说孙女婿是被李昊所害十分吃惊,也有些懊恼当初推举李昊,在推李昊当左羽林卫大将军这件事上也就淡了下来。
崔玄也选择了默不作声。
倒是李家和王家十分积极地要推李昊上去,李家和王家越是用心,郑起就越是相信郑茂行的话,从而想方设法阻止,于是李昊当左羽林卫大将军这件本来铁板钉钉的事也变得悬而未决。
谢以观旁观了这一场顶级世家之间的相互撕扯,安静如鸡,本来就没有他什么事,他就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小中书舍人而已。
尉迟乙却在皇帝面前大大夸赞了谢以观:“臣一开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多亏了谢舍人,读书人的心思就是不一样。”
谢以观:“……”一时听不出尉迟乙是夸还是损。
谢以观十分谦虚地说:“是陛下安排得好。”
苏彧无辜地眨着眼睛:“与朕有什么关系?”
尉迟乙、谢以观:“……”这么大一场戏,不都是皇帝您安排的吗?
尉迟乙没有想太多,只觉得这个时候是推有用之才上位的好时机,这一次他提的人选里去掉了萧长衍,实在是萧长衍和崔家走得太近了。
谢以观就想得比较多,放个好用的人在左羽林卫大将军这个位置上固然不错,但是如今五大世家之间有内斗的痕迹,倒不如放弃这个位置,让世家内部斗个够——
他猜,皇帝也是这个意思。
谢以观隐晦地看向苏彧,却对上苏彧笑盈盈的桃花眼,他立刻收回眼神,垂下眼眸,藏起眼中锐利的光芒,是一副谦虚温和的模样。
“谢舍人,绣坊的事怎么样了?”苏彧问他。
谢以观立刻回答:“全都已经准备好了,如今绣娘们都在赶制绣品,只等着吉日开张。”
苏彧点点头,又多看了谢以观两眼,看得谢以观挺直了背不敢动,他总觉得皇帝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又开始满脑子的揣测,然后想着该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