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似乎在问对方:怎么还不走?
还是苏彧看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口说:“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坐下来吃顿便饭?”
谢以观笑了笑:“臣之荣幸。”
崔玄:“……那臣恭敬不如从命。”
苏彧最近火锅上瘾,隔三岔五就吃一顿火锅,她还找到了谢以观说的五熟釜,谢以观已经陪她吃过一次,所以今天再一起吃也不是问题,但是还有崔玄在,她自动给崔玄另备了一份吃食。
崔玄原本没觉得什么,只是苏彧和谢以观涮肉涮得太开心,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他不自觉地就看过去。
苏彧姿态放松,没个正行,尉迟佑照旧在旁边切肉,谢以观用公筷涮了肉,先将肉放到苏彧的碗里。
谄媚!崔玄不齿地想着。
苏彧将肉沾了一下自制的火锅酱,再放进嘴里,唇边自然沾了酱汁,而她却是一脸满足。
崔玄又不自觉地皱紧眉头,死死压住动手去给苏彧擦嘴的冲动。
谢以观就坐在崔玄对面,将崔玄的神态看得一清二楚,他垂眸微笑,一边给苏彧涮肉,一边说着自己在江南所见到的吃食:“江南之人所吃之物与京城截然不同,他们还喜欢做一种米酒,臣刚好带了几坛回来,陛下可要尝尝?”
苏彧自然应好。
谢以观的酒早就让宫人备着,等苏彧同意了便被端上来。
苏彧端起酒盏,还看了崔玄一眼。
崔玄抬眸与她四目相接,就听到她说:“崔阁老喝不了酒,朕就不勉强了。”
崔玄:“……”是事实,但开心不起来。
他就孤零零坐在那里,看着苏彧与谢以观你一盏我一盏,喝得甚欢。
与这边的热烈相比,他的脸实在是不合时宜的冷。
终于等到苏彧放下筷子,崔玄才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递给苏彧。
苏彧秒懂,未免崔玄亲自动手,她立刻擦了擦嘴,就是见锦帕上沾染了酱汁有些可惜,她说:“等朕洗干净了再还崔阁老。”
崔玄抿了抿嘴,到底没将别人用过之物他不会再要的话说出口,转而对谢以观说:“谢监察使,我们一同走。”
谢以观起身,同苏彧行礼告退,他猜想,崔玄是有话想要跟他说。
崔玄倒也沉得住气,一直与谢以观走到宫门,才开口:“谢监察使博闻强识,初时被送到陛下身旁也是为了教陛下京中礼仪,还请谢监察使记得初心,而不要为了媚主,失了本分。”
谢以观笑得温和:“崔阁老是觉得陛下如今这样不好吗?”
崔玄冷冷地看着谢以观:“我说的是你,不要将陛下牵扯进来。陛下还未弱冠,年纪轻又在平山国长大,这一切自然与陛下无关,完全是你失职忘本。”
谢以观脸上的笑容完全不变:“我并没有忘本,我只是觉得陛下已经极好,完全不用学京中礼仪,若是崔阁老觉得陛下不能这样,大可以当面谏言,又何必朝我撒气?”
崔玄:“……”佞臣!
要不是看在苏彧的面子上,他才不愿与谢以观多费口舌,崔玄冷脸想着。
谢以观心情却是很好,便是干活也卖力不少,很快便拟好了改税制的圣旨。
苏彧将三位宰相都叫过来看了一遍,崔玄已经和卢政翰提过这事,权衡利弊,卢政翰并不反对,姚非名也不会反对,所以这项改革十分顺利地发布了出去。
世家手里的田地最多,是受影响最大的一批人,但是崔玄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也跟他们分析过其中利弊,若是百姓日子真的过不下去,各个反了,无人种地,亏的还是世家。
世家们一合计,倒也没有那么反对。
唯独郑家,反对得最激烈。
对于种粮食的田地来说,总体的赋税是在减少,所以其他世家的利益并没有什么损伤,但是郑家不一样,郑家掌握着大启三分之二的药田与香料,而新的税制就像是专门针对郑家一般,加大了这两项的税收——
打个比方,种粮食的田地原本十亩地合起来要交的税是一百七十文,然后每个种地人还得再交人头税,现在人头税没有了,只根据田地和产量来收税,算起来也在一百七十文上下浮动,多个几文钱对拿田地种粮食的世家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原本药田和香料都有补贴,十亩地只要九十文的税,现在十亩药田要交三百文的税,而香料更是可怕,要交五百文的税。
药材和香料是暴利没有错,但是郑家的排场极大,如此暴利也不过是勉强维持开支,且郑家只经营药材和香料,一旦这两样东西所牟之利减半,当真是要了郑家的老命!
郑起为了这事特意去找了崔玄。
崔玄的态度显得有些敷衍,他一边摆着棋盘,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政令既出,不可更改。”
郑起站起身,放下狠话:“我的日子不好过,大家也别想好日子过!”
崔玄淡然地摆着手中棋子,他舅舅能想到的招无非就是将药材和香料涨价,只是寻常百姓有个头痛脑热的怎么可能会花钱去买药,连温饱都有问题的平民更不会去买香料,用药材和香料最多的是各地权贵——
他想要的结果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