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沉思片刻,立刻让侍卫回太原,“叫我们的探子暗中跟着柳家商队,若是柳无时出手对付裴十四,替柳无时将所有的痕迹处理干净。”
崔玄回京没几天,果然从太原传回消息,说裴十四出事了,竟是裴介在青楼为了一个舞姬和太原府尹辛见水的侄子起了口角,辛见水的侄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当众嘲笑裴介被谢家所嫌弃,不仅取消了婚约还被赶出京城,裴介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怀恨在心,回去之后便买凶杀人,结果事情没成反而东窗事发。
辛见水与裴骁二人本就不对付,如今裴家落了口实在辛家手中,裴骁心头恨极,在辛见水面前挑断裴介的手筋脚筋,叫裴介成了废人。
这个消息不仅崔玄收到,谢以观也收到了,而苏彧自然也知道了。
苏彧听到消息时,正要见姚非名,她弯了一下嘴唇,这事做得还真是一举多得,她很喜欢。
姚非名一进御书房,就看到笑嘻嘻的皇帝,他顿了一顿,才说:“陛下让臣去主持今年的工科科考,但臣对工科一窍不通。”
苏彧指了指旁边的月牙凳,示意他坐下,姚非名没怎么客气就坐下了。苏彧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他对面,姿态随意,“姚阁老与朕相识一年多了,姚阁老觉得朕这人如何?”
姚非名谨慎地挑了个词:“英明神武。”
苏彧笑眯眯接受,“那朕既然英明神武,会随便安排你吗?”
姚非名:“……陛下今年想招什么样的工科人才?”
苏彧对于姚非名的上道十分满意,“朕本想再开农科科举,就是去年已经加了工科了,今年再加科目太多,就索性把农科放在工科里,姚阁老对农务特别了解,所以这事还得交到你手上。”
姚非名懂了:“臣本以为臣就是陛下手中的摆设。”没想到要干的活不少。
苏彧笑了:“姚阁老谦虚了,若非能臣,朕自是不会将你提拔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个位置。”
姚非名稍稍感动了一下,直白地说:“臣还以为陛下是看中臣无妻无子,十分适合拿来做挡箭牌呢。”
苏彧也坦率地回答:“姚阁老说得这点没错,能干也是真的。”
姚非名:“……”行吧。
他笑了笑:“陛下,臣妻走时,曾与臣约定,臣花三十年来替她看一看这人世间,看她兄长的下场,看这大启又是如何,如今臣已经看到她兄长的下场,也算是了了一桩事,也只剩下十年了,陛下要用臣便用,若是提前死了,臣也不算违背对臣妻的承诺。”
姚非名的眉间是对生与死的坦荡。
苏彧多看了他两眼,忽地明白他的口无遮拦来自于他对死生不惧,“这世上还有让姚阁老害怕的东西吗?”
姚非名跪下来说:“有的,臣曾经很害怕臣的三十年还未走完大启就没了,那时候的天下会如何,百姓又会如何?臣连想都不敢想,幸亏陛下登基,叫臣如今没有那么害怕了,所以只要陛下觉得臣还有用、臣还能用,只管让臣去做,臣万死不辞。”
苏彧连忙上前扶起姚非名,“姚阁老既然这么说,那朕就不与你客气了,这么说吧,农科、工科的人才朕全都要,尤其是农科,朕就指望今年能多收点粮,来年好干活。朕把李子进指给你做副手,朕觉得你俩脾气性格相投,搭配在一起十分合适。”
姚非名呆滞了一下,来年好干活,皇帝是要干吗?
他突然说:“李子进是李家的人。”
之前他和李见章就不对付,连带着也不待见李家人。
“没关系,李家人也挺嫌弃他的。”苏彧笑着说。
姚非名:“……”从来都是他让人无语,倒没有想到今日败在了皇帝手上,不过也行,世家子就世家子吧,能干活就行。
第二日早朝,苏彧便将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公布于众,尉迟乙和萧承依旧是武举的主考,只是进士和明经的主考官分别是崔玄和谢以观,更让人意外的是,姚非名被派去工科,而工科另一位主考居然是去年工科新晋状元李见长。
朝臣有点不懂皇帝的套路,猜不透皇帝这是重视工科,还是放弃工科了。
但是苏彧这位皇帝的心思反正他们也从来没有猜透过,只要日子还能过下去,那就过吧,至少在杀人这方面,苏彧还算得上是一个仁慈的君主,对待造反的卢家也仅仅是杀了主谋没收家产,在生命得到保障的前提下,官员们也没有那么警惕了,时不时也开始对苏彧提些建议。
一般来说,如果官员的发言过长,引一段骈文做开场白,苏彧是没有什么耐性听的,直接打断,让他说重点,所以朝臣们也逐渐习惯了苏彧的风格,有事说事,朝会的时间也跟着缩短了不少。
朝会之后,谢以观跟着苏彧来到御书房,对她说:“陛下,柳九郎回京了。”
苏彧看向他。
不必她开口,谢以观就说:“东西都已由尉迟将军接手。”
苏彧点头,尉迟乙上道,硝石和硫黄到手后不用她吩咐,就会把东西运到先帝旧府邸——
那里俨然是他们窝藏各种不能公开物品的据点。
“之前同陛下说过的……”谢以观望向苏彧,他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