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上次谢以观使计让他捐钱捐物支援朔州的时候,辛见水心里便生了疙瘩,而这一次因为钱庄的事,太原本地的世家与豪强心有不满,他则是趁机煽风点火,若是皇帝死了,大启乱了,钱与土地自然会到他的口袋中。
崔玄看了辛见水一眼,“辛府尹怕是眼馋钱庄,只恨钱庄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让陛下占了先机。”
辛见水:“……”崔玄的嘴还真是一针见血到讨人厌。
他确实是眼馋于钱庄,对于一个以敛财为乐的人来说,他以为他是这世间最顶流的敛财天才,没见他想出了交钱可不宵禁的法子狠狠赚了一大笔,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比他更天才,居然想出了钱庄来,而且钱庄一设,这大启上下的有钱人皇帝心里都门清。
而更让辛见水担心的是,皇帝如此一个赚钱天才,必然明白如今的太原钱财皆落入他的手里,能归到朝廷国库的不多,若想要更多的钱流向皇帝,必然要动他这个太原府尹。
辛见水能见到最好的结局,便是他被皇帝调离太原,然而这在辛见水看来杀他无异。
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能让太原一直握在他手中最好的办法,那便是皇位上的人换一个。
好在皇帝虽然是个赚钱天才,却不懂得制衡之术,皇帝将裴骁给抓走,调来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裴缙,当真是给了他大大的机会,裴骁都压不住裴家那些心思各异的人,何况裴缙?只要他稍稍使用手段,裴家的人就帮他对付裴缙。
辛见水笑着对崔玄说:“崔阁老是知道我的,我只要钱,不如你我合作,你得权我得财。”
崔玄慢悠悠地问:“如何合作?”
辛见水看向崔玄那张清冷到看不出欲望的脸,笑着说:“昔日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崔阁老亦可以。”
崔玄抬眼,看向他的眼神有几许冰冷。
辛见水则不以为然:“如今对崔阁老来说,也是个死局吧,裴缙已经指望不上了,崔阁老若想要脱身,除非动用同州韦家,我听闻崔阁老曾救过韦家家主,韦家家主亦曾赠过韦家令牌给崔阁老,但是崔阁老若是用了同州军来相救,就算崔阁老回到京城,只怕皇帝也容不下你。”
“你说得对。”崔玄居然轻声附和。
辛见水再看向他。
崔玄狭长的丹凤眼里看不出一丝破绽来,“既要合作,还请辛府尹让我前去同州。”
辛见水捋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崔阁老,我看着像个傻的吗?费了老大劲把你困在这里,就这么轻易地放你出去?崔阁老既然要同我合作,我将程赫元和柳无时给你送过来,你先杀了他二人,再给同州防御使写信,我代崔阁老去送信。”
崔玄冷冷地说:“那我看着像个傻了吗?替你杀了程赫元和柳无时,再把写给同州防御使的信交到你手上,将所有的把柄放在你手中,届时你若反悔投诚皇帝,就可以将所有罪责推到我身上,我倒是连死都得背锅,还不如现在。”
辛见水笑呵呵地说:“可如今崔阁老落在我手上也别无选择。”
“辛府尹如此大费周章,那便说明我还有得选。”崔玄站起身,当着辛见水的面便朝后面的里屋而去。
辛见水眯了眯眼睛,倒是没有拦人,如崔玄所说,他是想断了崔玄的后路,但崔玄若一直保持这副死样,他一时半会还真动不了崔玄,河东军如今有一半是听裴缙的,还有一半是听另外几个裴家人的,虽然能牵制住裴缙,但也仅仅是牵制住裴缙。
他这会儿隐隐有些后悔动兵过早,是他这些日子看崔玄抄那些豪强的家看得心焦,又听说邱道长落在崔玄手里而冲动了。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他已经回不去了,除非他杀了裴缙,再杀崔玄、程赫元、柳无时,还能在皇帝面前掩饰过去——
这显然不大可能。
所以他必须把崔玄拉下水,只要崔玄站到他这边来,再动用同州军,那不说把皇帝拉下皇位,至少能保住太原还在他手上。
崔玄被辛见水困在宅子里困了三天。
第三天的时候,辛见水将程赫元和柳无时送到了他的宅子里,坦言说,崔玄只要把程柳二人杀了,那他们便是最坚定的盟友。
程赫元与柳无时一脸戒备地盯着崔玄。
崔玄掀起眼皮,冷淡地看了他们两眼,说:“这宅子小,所以你们只能在前院活动,莫要弄脏我的后院。”
程赫元、柳无时:“……”
崔玄又同辛见水说:“辛府尹不放我去同州,我自是不会应下。”
辛见水自是不同意,便要离去,崔玄叫住了他,辛见水问:“崔阁老改变主意了?”
崔玄却说:“既然多了两个人吃饭,还请辛府尹再多送些米肉过来。”
辛见水:“……”这人有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辛见水气呼呼地走了,崔玄又慢条斯理地拿起朱砂笔来,在纸上写字。
柳无时见他在纸上写红字,还有些最基础的横竖撇捺之类的笔画,皱着眉头问:“崔阁老这是干什么?”
崔玄淡淡地回答:“左右被困在这里无事,我且写些描红回去赠给陛下。”
柳无时瞥了一眼他放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