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她的耳朵,凝着窗门的面容模糊不明,用温和的嗓音安抚着,“这只是一场普通暴雨。”
暮绛雪口中的普通,便是暴雨五日未停,期间洪涝疫灾接连而起,房屋塌淹死伤惨重,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急需朝堂下派官员赈灾修缮。
这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普通暴雨,但也是灾难的开始。
天晴之后,赵元齐不顾忠臣劝阻,带领大部分朝臣家眷前往皇家猎场春猎,对灾民的死活漠视不顾。
他很清楚他该管的,无关于帝王的责任,而是为了能在帝位久坐、活的更久一些。可他的眼睛实在太疼了,他都不知自己还有几日活头,哪还有心思管旁人死活。
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赵元齐才知除权势之外更多的是锁链重担,缠在在身不得自由。赵元齐并非什么有良心之人,也不愿拘于礼法,难怪圣德女帝不愿将帝位传给他。
看来,长穗他们没有冤枉他,他不适合当帝王,北凉的确会毁在他手中。想着这些,赵元齐并没什么愧疚悔意,只觉得这坏名声暮绛雪该担一半,毕竟,他只是他手中的傀儡皇帝。
“陛下,绛雪大人将那妖女也带出来了。”小太监低声同他汇报。
“哦?”赵元齐挑了挑眉,探出驾撵朝后方望去,只见暮绛雪将一袭碧衣的少女抱上马车,像是困住一只翠玉鸟雀,任车帘遮盖严密。
还真像藏什么宝贝似的,半分都不舍得让人看,真是难为他舍得把人带出来了。
小太监又报:“绛雪大人还救出了暗牢的叛党,也在随行的马车中。”
“是吗。”收回视线,赵元齐倚靠在金椅上声线平平,并没什么恼火忧心。
对于暮绛雪近日的癫狂之举,他深有体会,想来他这一出春猎安排了场大戏要唱,也不知又要做出什么疯癫之事。
正合他意。
赵元齐巴不得所有人都不好过,最好在他死时能全部为他陪葬。
到达驻营地时,已是响午。
长穗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赵元凌,暮绛雪却捏了捏她的脸颊,拦着道:“别急,晚些就带你见。”
之后暮绛雪便出了帐篷,直到夜幕降临都未出现,长穗怀疑他在故意耍她。
他们这趟春猎阵仗极大,像是故意想引起谁的注意,若龙影军未绝还打算救赵元凌,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可长穗越想越觉得怪异。
只怕……这趟春猎是引龙影军现身的诱饵。
不行,她必须想法子做些提醒。
趁着暮绛雪还未回来,她正打算找借口离开帐篷,外面忽然乱了起来,“保护陛下,有刺客!”
不好!!
长穗心中一急,不等摸索到帐门,守在门外的两个术士忽然倒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穗穗,不要怕。”
损坏沙哑的嗓音听不出熟悉感,长穗抓着那只粗糙布满伤痕的手背,有些不确定,“是……阿兄?”
“是我。”赵元凌咳了一声,他的声带已经坏了,现在每说一个字都会疼痛难忍。
暮绛雪没有骗她,他真的派人将赵元凌救活了,各种珍惜补药治愈伤痕的药膏拽回他的命,不过短短几日便清醒过来。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并不是多话之地,赵元凌的身体也撑不了太久,这会儿伤口崩开,全身冷汗直冒。
长穗摇了摇头,急忙道:“不要管我,你们快走,我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陷阱……”
她想趁机托住暮绛雪,为赵元凌他们增加逃脱的机会,然而赵元凌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我知这很可能是陷阱,但就算前路有无边炼狱,我们也必须冲出去闯一闯。”
原地等死永远不会有活路,只有敢于挣扎不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们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穗穗,跟我走,这次我不会再弄丢你。”赵元凌的声音坚定,明明沙哑的听不出原本音色,却让长穗感到很安心。
他在愧疚,在自责,在后悔那日没有紧紧抓住她的手,未尽到兄长之责保护好妹妹。
如今他们再相遇,恍如隔世,中间似承载了千山万水,长穗控制不住红了眼眶,低喃喊了句:“桓凌……”
龙影军已经在外面催促,他们快撑不住了,赵元凌似没听到她的呢喃,带着长穗从帐篷里逃了出去。
这次,她的眼睛没有用绸带遮挡,赵元凌该是看到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排斥。他低哑同长穗解释着,“少时我做畜人时,为了逃出去,早已摸索到出山林的路线,那处没有守卫是片坡地,荆棘杂多极为难走,但很难被人发现。”
赵元凌也没想到,他这一条无牵无挂的烂命会被少女国师所救,成为尊贵的皇子还险些登上帝位。
只能说是天意弄人,兜兜转转,当年没能用到的逃命路线,如今竟让他带着长穗和龙影军众人逃出。
长穗也没想到,他们竟真的从猎场逃了出来,她原先还想着,他们被抓时她可以尽力拖一拖人,没想到连带着她也顺利逃了出来。
长穗颦眉,心中说不出的怪异,“会不会太顺利了?”
就像他们上次去诏刑台救人,接连不断的陷阱防不胜防。
赵元凌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