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穗有些绷不住,暗暗骂着慕厌雪是没脑子的色胚。
“他人呢?”长穗拢了拢衣襟。
原本这个时辰,他人都在府中办公,难不成是心虚躲起来了?
绿珠解释:“驸马爷下朝回来后,有来看过您,可殿下您睡得太沉了。”
大概是怕打扰长穗休息,所以慕厌雪并未在房中久留,他原本想等长穗醒来用膳,然而半个时辰前,南荣帝又将人召回宫中,想来是有什么要事商议,所以慕厌雪至今还未回来。
长穗一方面觉得,桓凌太过重用慕厌雪了,这样很危险;一方面又庆幸慕厌雪不在府中,留给她思考应对法子的时间。
折腾了整夜,她真是饿坏了。
她可没有等慕厌雪回来再用膳的自觉,熟悉之后,便端坐下来吃东西。见桌上还摆了一盅乌子木药膳,她气不打一处来,“把它给我端下去。”
绿珠愣了下,试图劝说:“殿下昨晚耗费了太多精力……该补一补的。”
长穗哪里还敢喝,硬是让人把这汤撤了下去。
用过膳后,吃饱喝足的长穗情绪稳定起来,开始坐在窗边看书。绿珠安静站在一旁,正乱七八糟想着什么,忽然听长穗出声:“你说……如何才能让一个看似温和好脾气的人,恨到想杀另一人?”
绿珠随口回着:“无非是杀父杀母之仇,或是背叛灭门之仇。”
长穗沉默下来,想到远在北凉的庞大慕家,且不说长穗做不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就算她当真疯了灭了慕家满门,慕厌雪怕是都不会放在心上。
她这徒弟天性凉薄寡情,哪怕表象装的有多温柔和善,骨子里的冷漠血戾难除。背井离乡留在南荣这么久,长穗还未听过他寄一封家书回慕家。
“还有呢?”此法行不通。
绿珠挠头,“当众欺辱辱骂虐待?就算再窝囊的人,也受不了这些吧。”
长穗再次沉默。
比起说窝囊,她更觉得慕厌雪是不正常。
一连问了数次,都没得到什么有用参考,长穗心烦意乱也看不下书,开始来来回回摩擦腕上的冰花手链。忽然,她想到什么,换了一种问法,“那些成了婚的男人,最受不了妻室做什么?”
这还真是有些难住绿珠了。
想了想,她试探着回:“奴婢觉得,但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家夫人滥情不忠吧。就比如前些日惊震王城的书生杀人案,殿下没听过吗?”
长穗还真没听过什么书生杀人案,眼睛一亮,她放下书坐直了身子,“讲来听听。”
绿珠也是在宫中听宫婢们传的,并不确定真假,“奴婢听说,是有人在河里捞上来一具女尸,尸体上穿着艳红漂亮的嫁衣,却是个无头尸体。”
尸体已经在水中泡烂了,无法辨别身份,恰好有官员家的千金失踪,仵作凭借尸体上畸形的指骨,确认了无头女尸便是那位失踪的官员之女,名为左媛。
“左媛?”长穗歪头想了想,确认对此名没有印象。
绿珠笑了声:“殿下您当然不会有印象,因为陛下将你保护的太好了,根本不会让您接触到左媛这种人。”
左媛是左府的二小姐,喜豢养面首流连南风馆,名声早就在王城坏透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爱上了一个穷酸书生,她为了书生遣散了面首不再去南风馆,对书生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书生信以为真。而左府早就放弃了左媛,只希望她能安稳老实些,别再给左府抹黑,便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婚后,前半年两人如胶似漆,十分恩爱。
后来,书生温书备考,大抵是有些冷落了左媛,左媛又开始流连南风馆,还被书生抓j奸在床。原以为两人要掰了,可在左媛的哀求认错下,书生心软又原谅了她。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大抵是吃准了书生爱自己,左媛开始越来越过分,竟开始将小倌往家里带。
书生忍无可忍,终于与之和离,和离后左媛又开始豢养面首,大肆宣扬她对书生的不屑,口口声声说只是玩玩,骂他窝囊废没什么用,让书生成了王城的笑话。
书生落考后,便离开了王城,谁知一年后,左媛忽然失踪,捕快们一路追查到书生身上,最后在乡下的小木屋找到了书生与那颗失踪的头颅,被书生放置在了榻旁,日日与之同眠。
长穗睁大了眼睛,“天天与一颗头睡在一起?”
讲到这里,绿珠也浑身冒着寒气,“是呢,而且那颗头早就腐坏认不出模样了,书生却还会日日给她梳发打扮。”
书生恨左媛的滥情不忠,恨她那副淫y荡罪恶的身体,同时他又深爱着左媛、离不开左媛,不然也不会丢掉男子的尊严,一次次忍受妻子出c轨。
他以为,只要左媛没了那具躯体,便还是那个说会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妻子,遂才杀人分尸,做出种种变态行径。
“奴婢想,这大概就是因爱生恨吧。”
恨到杀了她,又深爱到不惧一颗腐烂头颅,“可后来书生认罪说,红颜枯骨,再美的皮囊腐烂后都是臭肉一堆,与旁人没什么不同,他觉得左媛便如那堆烂肉般,天生恶臭不堪,若有下一世,他绝不愿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