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遮掩情绪,望着长穗的目光难免更怪异了。主子不曾说出口的事,萧祯自然也不敢说出口,她只能敷衍两句,借口有事告辞,离开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匆忙,长穗起了疑心。
开始,她并没有将这件事联系到慕厌雪身上。
酷热难挡,大部分人换上轻薄宫装,就连畏寒体弱的长穗都减了衣物,而慕厌雪身上冷冰冰的,并没有因天气恢复暖热。
血莲丹每隔十五日一服,再加上各种药膳滋补,长穗养了些时日,虽比不上正常人看起来康健有精神,但脸上也有了血色,反观慕厌雪,脸色越来越白,有日长穗竟看到他在服药。
“你是生病了吗?”长穗关心道。
慕厌雪却说:“没什么大碍。”
那为何脸色越来越苍白,为何总会无端昏睡,为何要服药呢?
想起他身上的奇怪血渍,想起他莫名的穿衣沐浴,长穗觉得,慕厌雪有事瞒着她。
一场暴雨来袭,长穗夜半惊醒,发觉身旁空冷,慕厌雪不在房中。
窗外雨声淅沥,不时有雷鸣滚滚,屏风外有微光闪烁,在雷声消退时,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找到……血……需要找到……方可解蛊。”
要找到什么?解什么蛊?
说话的声音是个女人,有些耳熟。长穗从榻上坐起身,揉了揉混沌的脑袋,想起来是萧祯……大半夜她来这里做什么?
屋内没有燃灯,长穗摸索着起身,穿上鞋踩在地板上,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滴答滴答——
雨珠扫过枝叶,外面起了风声。
在长穗即将摸到屏风时,谈话声停了。
“穗穗?”有人从屏风外绕过,高大的身影拦住长穗的去路,也遮挡住她看向外面的目光。
慕厌雪墨发披垂,身上穿着缎料丝软的寝袍,用冰凉的手牵住她,“是吵到你了吗?”
长穗看着他,“你在同谁说话?”
慕厌雪笑,“是萧祯,她说寻到了彻底治好你的法子。”
这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在这样的雨夜,此情此景下,并无人喜悦。长穗不解,“她为何非要半夜来?”
还是在这样的暴雨天。
慕厌雪散漫回着,“许是太兴奋了。”
他大概并没有骗长穗,却绝对有事瞒了她。
说不出心中的怪异感,当晚,长穗躺在榻上没再睡着,将平日那些细微的不对劲儿一点点串成线,生出一些可怕的念头。
这天之后,长穗对慕厌雪的关注变多了,发现每隔十日,他会去一趟萧祯所在的御医院,时间大概在半个时辰。每次回来之后,慕厌雪便会体温骤凉面色苍白,他的疲惫昏睡也基本是每隔十日。
又是十日之期至,慕厌雪去了御医院。
长穗不顾知柏的阻拦,后他一步也跟去了御医院。等到了萧祯所在的药房时,房中大门紧闭,萧祯正心不在焉守在门外踱步,见到长穗出现,她吓了一跳,“殿、殿下……您怎么来了?!”
长穗加重了心中猜测,“慕厌雪在里面吗?”
萧祯不知该怎么回。
见长穗想要推门,她上前拦住,“殿下……不可。”
长穗看着她,“为何不可?”
萧祯支支吾吾,事到如今,她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说,而长穗早已不需要她的解释,今日她站在了这里,求的便是眼见为实,而非谁的解释转达。
砰——
不顾几人的阻拦,长穗推开了房门。
药房中光线昏暗,悬挂着不少药草干物,苦涩的药气浓厚。
光影暗处,藤椅上玄衣散落,躺着模糊身影,见房门大开,他抬臂遮了遮光线,低淡道:“把门关上。”
萧祯和知柏对看一眼,沉默退离,轻轻阖严了木门。房中重新陷入昏暗,只余长穗孤零零立在门前,她看着慕厌雪的方向,听到他低哑出声:“怎么不过来?”
既然都敢闯进来,为何不敢上前求证呢。
长穗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藤椅前,看到慕厌雪衣衫半解,露出小半肩膀胸膛,心口处插着一根透明如冰棱的怪异长锥,深入皮肉,手指粗细。
“这是……”长穗双腿一软,跪坐在椅前,“什么?”
慕厌雪回:“冰原血蛭。”
是一种活于寒水的吸血毒物,也是巫蛊族用于取血的圣器。
长穗眼看着没入血肉的一端吸出滴滴心头血,将透明的冰棱填充鲜红,等冰棱变成,慕厌雪抬手将冰原血蛭拽离。失了鲜血的喂养,血蛭瞬间变软挣扎,被慕厌雪丢入裹满药末的药钵中。
“恶心吗?”血蛭在药粉中扭动着,将吸入的心头血一口口吐出。
慕厌雪脸色苍白如纸,弯着唇角笑,“血莲丹就是靠这东西弄出来的,如今你看到了,就算觉得恶心,药也必须给我吃。”
长穗傻呆呆看着,“所以……这就是你瞒着我的理由?”
她转过面容,看到慕厌雪心口留下米粒大小的血洞,很快被他用药帕按住。每次抽过心头血,慕厌雪便会心窒绞痛视线模糊,需静躺许久才能缓神。
如今他撑着精力回答长穗,“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