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般的眼瞳对上她的,“看着我的眼睛,把这些话,重复一遍。”
长穗有瞬间失语,听到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跳。
她好像看到了庙会,看到了火红的枫叶,看到姻缘树下飘动的红绸带,看到慕厌雪眉目洇润柔色,捏着笔一字一句勾勒他们的未来,【我是不信神佛。】
长穗想要逃避,想要别过面容不去看他,可她的面容被他紧紧扣住,于是记忆中的笔尖点上她的鼻头,那人含着笑意道:【但我信月老会护佑你我,无人能将我们分开。】
【穗穗。】
【一直笑罢。】
【笑久一些。】
长穗闭了闭眼睛,“我说——”
下定了某种决心,她重新睁开,恶毒的语句不等吐出,唇瓣忽然被用力堵住。
“呜唔不……”慕厌雪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压在了软榻上。
长穗没有防备,唇齿开启被攻城略地,迅速掠走的呼吸让她失去主动权,与窗外飘摇呼啸的风雨映衬,暴烈缠绵,抵死不放。
“慕厌雪!”好不容易挣开,长穗大口喘息怒瞪着他,威胁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就被慕厌雪钳住脸颊掰开嘴巴,迎来更为绵密强势的深口勿。
直到长穗意识迷离,身体软入他的怀中,混着血气的丹丸随之渡过,不等长穗回神,就被她本能吞下。
是血莲丹。
意识到慕厌雪给她吃了什么,长穗软着力道挣扎,又被慕厌雪扣着手腕按压。
在长穗面前,他很少表现的强势威压,哪怕是前世,他也不曾以高高在上难以理喻的姿态震慑她。然而此刻,他居高临下注视着长穗,用指腹蹭过长穗红肿湿润的嘴巴,低哑道:“我不会信的。”
慕厌雪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长穗生出深深的无力感,被腕间透明的斩情扣刺痛眼睛,“那我说我爱上你了,你敢信吗?”
慕厌雪怔了下。
幽暗的瞳底似有火光燃起,又转瞬浇熄冻结。慕厌雪捂住她的口鼻,很浅淡的弯起唇角,“不要同我开这种玩笑,我会当真。”
所以他心里也知道,她不会爱他。
“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慕厌雪轻轻道:“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
其实长穗很想问问慕厌雪,他真的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吗?
长穗猜,他不知道的。
若他心里清楚,就不该执迷不悟将她关在岁安宫,若他足够聪明,就该早早除了她这个祸害长命百岁,而不是想方设法求得渺茫爱意,甚至不惜背上千古骂名,招引满身罪孽。
这错误的一切,也该结束了。
当绿珠再次出现时,长穗知道,她预想中最坏的结局,还是发生了。
绿珠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说着他们逃出王宫的遭遇,她说慕厌雪派追兵一路追杀他们,说桓凌因奔波病死在了破草屋中,死不瞑目。
“慕厌雪就是个没有人性的恶鬼!”绿珠恨恨道:“他杀了所有亲卫,若不是元崎救下了我,这些真相便会永远掩埋。殿下……他一直在欺骗您……”
长穗沉默听着,一连被绿珠唤了多声,才寻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皇兄是……慕厌雪杀的?”
绿珠红着眼睛点头,“他连陛下的尸体都不放过,我亲眼所见,鬼面人斩下了陛下的头颅!”
一世又一世,她的阿兄总要因她死在暮绛雪手中,长穗时常不解,为何暮绛雪总是和她阿兄过不去。若他真的爱她,怎会如此不留后路,肆意伤害着她在意的人,就凭这一点,她如何敢同他在一起?
他们……本就不能在一起。
“元崎让我转告您。”并未察觉长穗的异常,绿珠哽咽道:“蛊毒出自他手,解蛊的法子也在他的手中,只要殿下您愿意拿慕厌雪手中的兵符换,他愿意帮您解蛊!”
一旦慕厌雪失了兵符,南荣数十万大军便不受他所控,北凉轻松就能攻入南荣。
心中的猜测再次证实,所以慕厌雪与北凉勾结是假,所谓的连失两城更有蹊跷,长穗低眸看向腕上被血莲丹压下的毒纹,“生死恨无药可解,元崎如何为我解毒?”
绿珠愣愣摇头,“这……我不知。”
元崎并不信任她。
长穗又问:“若我拿不到兵符呢?”
绿珠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偷听,才小声道:“就算殿下拿不到兵符,元崎也愿意救您离开。”
所以,重要的不是兵符,而是她这个人。
长穗笑了声:“那我便去取兵符吧。”
她知道慕厌雪的兵符在哪里,慕厌雪从不避着她。
当夜,长穗让萧祯将慕厌雪唤来。
她不准房中燃灯,所以慕厌雪一进屋,迎来的便是满室黑暗。迈步绕过屏风,他被人自身后抱住,慕厌雪定在原地,任由长穗在他腰间摸索,低眸按住她的手背,“萧祯说……你找我?”
长穗嗯了声,被他按住的手微微僵住。
慕厌雪轻轻揉捏,“我还以为,你巴不得见不到我。”
他问:“找我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呢?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