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打开妆匣子,挑了几只李挚新送来的发饰,笑道:“夫人今日想带这只红宝石凤钗,还是简单一点,带这只东珠发簪?”
宝珠看了一眼,只见凤钗上的红宝石鲜艳欲滴,衬托的金凤如同浴火重生一般,而简单一点的东珠发簪,上头的东珠也足足有拇指大小,莹润光洁。
这都是李挚为了博夫人一笑,特意吩咐下面人费尽心思寻来的,宝珠敢说,整个京城,她妆匣子里的珠宝最为名贵,连宫里头的娘娘都比不上。
但这么多年下来,她也失去了兴致。
宝珠意兴阑珊地指了指东珠发簪:“就这个吧。”
秋月应了,将发簪插入宝珠乌黑的发髻中,又另寻了一些零碎发饰,小心地搭配好。
待宝珠终于装扮好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簇拥着她朝她的小书房走去。
小书房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已经里头候着了,见宝珠过来,连忙起身与她行礼:“夫人,日安。”
宝珠点点头,笑道:“你忙吧。”
老妇人点点头,低下头来细细看着手中的账本。
宝珠一只狐妖,天性爱玩爱偷懒,跟着李挚,勉强识几个字已经很是难为她了,要她负责这一大家子上下嚼用,恐怕没过几日,府中便要喝上西北风了。
李挚也并未强求,只是从外头找了合适的管事娘子,处理家中大小事务。
宝珠只需要听她汇报,再点点头便成了。
不到半个时辰,管事娘子便理好了府上诸多事务,一一汇报给宝珠听,宝珠听得云里雾里,面上却毫无表情,对方说一句,她嗯一句。
待到管事娘子告退后,宝珠这一天的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可一天还剩下一大半。
侍女们服侍着她用了饭,讨好地对宝珠道:“夫人,接下来想做什么?”
宝珠倚靠在贵妃榻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没有什么意思,每一天都是如此,她什么也不想做。
宝珠挥了挥手,侍女们识趣地退下了。
一时间,房里安静极了。
若是此时宝珠扔一根银针在地上,那回声也能让她难以忍受吧。
她无神地发着呆。
李大学士的夫人,从不参加京中贵妇们的聚会,对此,李挚对外解释说,夫人身体不好。
也没人见过夫人独自出行,在京中逛街——大学士府上一概用具,都是送到府上的。
京中百姓只听说过这传说中的盛宠,却从未见过传闻中的女主人。
小院中,精心修剪过的树枝上,随风飘落了一片叶子。
宝珠的视线随着叶子一块儿飘落。
她不是不愿意出门热热闹闹的玩上一场,一开始来到京城时,在夜半无人的时刻,宝珠也会变身成狐狸,试图悄悄地在城中溜达一会儿,找点属于狐妖的乐子。
第一次,宵禁时,她遇上了在城中巡逻的兵卒。
虽然她的障眼法使得很好,但京城中的兵卒岂是等闲之辈。
很快,永安坊中有狐妖出没的事情传到了异人寺中。
那是本朝负责妖鬼邪物的衙门,宝珠听李挚说过,异人寺中的天师各个修炼的一手捉妖的好功法,就连当今圣上最为信赖的护国国师也出身于异人寺。
只是宝珠自生了灵智下山以来,就一直跟在李挚身旁,李挚平步青云,没人会无故去寻找当朝重臣的麻烦,她也一直没有见识过异人寺的厉害。
直到第二次,宝珠半夜想出门透透风,陷入了天师们的天罗地网中,几乎丢掉了性命。
她费了此生最大的力气,方才趁着天师们一个小疏忽,从陷阱中逃了出来,勉力回到了府中。
没过多久,异人寺的天师们找上了门来,向李挚告罪,说有一只妖物似乎进了李挚府中,想要入府搜查一番。
当时李挚大怒,认为异人寺这是想要将凌驾于朝廷之上,没有谕旨,如何能搜查重臣府邸?
一番博弈之后,异人寺方才放弃。
那次宝珠受了重伤,养了许久才恢复,也学会了害怕,知晓了京中不比外埠,天师们的手段了得。
从那天起,宝珠便老老实实地待在李挚为她打造的金子做的牢笼中,等待着她的丈夫能从繁重的公务中分得一点时间,陪陪他的妻子。
等啊等,等来了更有权势的丈夫,更大的宅子,更华丽的珠宝,更多的仆从。
可是她的丈夫,却更少时间陪伴她了。
宝珠只偶尔得到他歉意的亲吻,告诉她公务繁忙,他要歇在书房。
如果说狐妖也有人类之心,她的心是不是空的呢?
宝珠枯坐在窗前,看着一片又一片的树叶飘落的轨迹。
直到太阳逐渐从空中坠下,夕阳浸染了她的小花园,宝珠看到一个身影从敲开了院门,与她的侍女说了些什么。
秋月面色不是很好,点头后,接过了什么东西,便送走那人,朝着宝珠这儿走来。
秋月还没开口,宝珠已然知晓她要说什么了。
她欢快地将手中的匣子打开,朝着宝珠展示道:“大人说,花园中马上便要没有花了,想到夫人没有鲜花看,便搜罗了这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