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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走到院墙边,四处查看了一会儿,回头道:“墙上倒是干净。”
“做熟的事,放下戒心也正常。”李挚走上前,对张鹤示意,“翻进去?”
张鹤让他们退后一些,自己一个翻身,如同风筝一般飘到了院墙上。
院墙后是一处瞧不出古怪的院子,除了占地颇大,并没有别的奇异处,现下正是凡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后院中静悄悄的,只是两排的厢房中不时传来鼾声。
张鹤给了同伴们一个眼神,从墙头落叶般下了地。
第二个是李挚,他身法不如张鹤,但给自己贴上了轻身咒,也无声无息地落在院中。
圆圆想做第三个,却被裴璇玑拦住了。
“里头你已经许久没有去过了,进去了也与我们一样,不如就留在外头接应,若是一直未见我们出来,你就逃得远远的。”裴璇玑和颜悦色道。
圆圆刚想开口拒绝,裴璇玑从怀中掏出了一封盖了她自己私人印章的信,递给她道:“我们没出来,你就拿着这个去京城,去裴将军府,知道吗?一切都交给你了。”
这封信原本应该在出发前就寄往京城,只是裴璇玑反复纠结之下,才贴身带到了此处,正巧在这里遇上了圆圆,也帮她做出了抉择。
离开家时,裴璇玑曾扬言,再也不要接受家里任何帮助,既然家人们都不支持她,她也不需要任何人支持。
只是一路摸爬滚打下来后,她才知晓自己有多幼稚。
圆圆将信收入怀中,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看着裴璇玑翻墙入内。
“你们是好人……”
她看着天师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伸手捂着胸口的信。
信明明没有温度,圆圆却觉得一阵滚烫。
走在前头的李挚与张鹤并不知道裴璇玑的行为。
他们两个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一左一右地朝厢房中走去。
李挚负责左边厢房,他无声无息地踩在地上,慢慢贴近了房门。
他听到里头传来一阵阵呼吸声,神侍们都睡熟了。
他们似乎在江北府高层的庇护下,安逸的太久,久到已经忘了自己做的这种买卖是危险的,照常来说,至少应当有一人守夜。
可不仅没人值守,李挚转头还在院中瞧出了几个法阵,都因为没有维护,失去了效用。
李挚朝着对面的张鹤比划了一下。
他们往院子里最中间的那间屋子走去。
李挚与张鹤在检查两边厢房时,裴璇玑悄然爬上了屋顶,在高处警戒,见同伴一块儿走向中间那间房,也无声地踩着瓦片,一同走去。
一人在屋顶上,两在人地上,将这间没有声息的房间围上了。
李挚紧紧靠在墙边,先聆听了一会儿房间里头的动静,而后往窗户上贴了一张符纸。
原本紧闭的窗户,静悄悄地开了一条缝。
李挚小心地朝缝里看去。
房间里一片昏暗,李挚费了许多力气,才看清楚里头的样子。
里头歪歪斜斜摆着几张床,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几个孩子,莫约两三岁的样子。
他们剃着光头,看不出性别,身上套着简陋的衣服。
原本有一道通向地下的楼梯口,被从上头放了几根木棍,简单地拦了拦。
李挚收回视线,靠在墙上。
他与旁边的张鹤比了个手势。
张鹤顺着李挚打开的窗户缝,没有骨头般钻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原路返回,对李挚比划道,没有了,只有这些。
偌大一间屋子,地下还挖了巨大的空间,原本他们想着,恐怕会有成百上千的孩子,李挚已经在思考如果将他们救出来,该如何安置了。
可张鹤进去探了一圈,只发现了他们能看到的这几个孩子,这些孩子已经有些大了,按照圆圆的说法,他们马上能看出长相,就要被卖出去了。
为何?
李挚想到了干涸的淆水,是因为淆水并不是一瞬间干涸的,他们已经许久没有收到百姓们从上游送过来的孩子了吗?
真荒谬,因为淆水形成的罪恶,又因为淆水短暂的中止了。
于是李挚朝张鹤做了个手势,指了指正殿。
孩子、照顾孩子的神侍,都不是他们这一趟来的目的。
他们要去窥探神女的真容。
张鹤翻上屋顶,换了裴璇玑下来。
相互照应着,三人一路从神女庙的后院,来到了前头。
看上去颇为恢弘的正殿就在他们眼前,而正殿旁,有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李挚停留在小院门口,看向两位同伴。
这里就是圆圆提及过的,神女庙住持的住处。
裴璇玑指了指正殿,意思是她想先去那儿。
李挚站在小院门口,代表着他更愿意先去探探这儿。
张鹤左右看看,沉思了一会儿,打头翻进了住持的小院中。
李挚正想跟上,不防一路上都很沉默的宝珠,忽然在他身后出声道:“我要离开一会儿,不用担心。”
宝珠说完,不待李挚回答,便从箱笼中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