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帝对他即便没有杀意,但受牵连是肯定的,然而现在突然之间就要把他放了,还做了龙骑军副将,司旸一时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但听到领军出征的是余南卿,他又有些恍然。
作为副将,他有点兵的权力。
意思是他要带哪些人去,只要记录在册即可,连上禀都不需要。
朝中将领多多少少都会有自己的亲信,就像吕策忠是余南卿的左膀右臂一样,领命出征的将士,大多都会亲点跟在身边的人马。
毕竟只有自己的人才信得过。
元和帝将司旸升为龙骑军副将,便是答应过余南卿,让司旸选他所需之人。
司旸立马就想到了还留在府中的苏禾。
也多得长公主还未下葬,否则苏禾是难逃一劫。
龙骑军军符,再一次回到了余南卿手上。
未等到十月初十,余南卿便已经轻装上阵,只身一人离开了京城。
离开京城的时候他谁也没告诉,但也没刻意隐瞒。
余南卿刚离开京城不久,京城城防的士兵就马上将消息递到宫中。
元和帝知道后也没说什么。
而到了十月初十那天,由司旸领军,奉元和帝之命出征东海。
随身的人,司旸点名苏禾。
元和帝知道后对此十分不满,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京城百姓不知其中弯绕,只知余南卿时隔四年再次迎战东海,百姓的情绪多少都有些压制不住的高涨。
而这次驸马司旸的出镜,让百姓恍然想起,司旸原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武将,如今还记得这事的,恐怕也是上了年纪的人。
驸马被长公主软禁在长公主府太久,以致于老百姓聊到这位驸马都觉得可惜,先皇还在的时候驸马可是武状元出身。
模样生的俊秀,京城武科又十分热闹,当年去看过的人还不少。
从京城出发,司旸与苏禾一人一匹马,而他们所带领的军队,如今正候在十里地外。
整整十万大军,要同时出发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余南卿拿到兵符的那一刻,余南卿就已经下令,整集队伍,分批前往翁城。
这边司旸才刚出发没多久,余南卿就已经在短短十天内,赶到了涌锻。
涌锻不是城,而是一条地形颇为复杂的山路,这一片地带,被当地百姓命名涌锻,涌是因为这里一旦遇到下雨天,地面就会泥泞得像河床的淤泥。
又因这里的山都是锈铁色,所以被命名涌锻。
之所以用赶这个字,是因京城离这里,就是骑马也至少需要二十日,直接将行程压缩了一半。
重要的是,行过涌锻,抬眼了望,便能远远的瞧见翁城。
余南卿离开京城的时候是只身一人,不过现在……
“王爷,不如咱们在此休息片刻,跑了这么久,马也要累了。”
说话的,正是从大牢被放出来的吕策忠。
依旧是花白的头发,因长期受刑的缘故,他面容消瘦,脸上与脖子都还留着新旧交错的痕迹,声音也沙哑得不成样子。
比苏挽烟第一见时,似乎还要老上一些。
唯一不同的,是他神情已毫无悲戚可言,取而代之的是精神振奋。
吕策忠从来没想过,他这辈子还能从大牢活着出来。
因为被关了数年之久,也被审了数年之久,所以从前他身上那股独有的莽气,此时已经收敛了许多。
如今浑浊的眸眼间,更多的是沉着。
本来,余南卿的指令是,让他留在京城养一段时间再来与他汇合。
可吕策忠知道余南卿离京后,牵着一匹马紧赶慢赶的,竟追上了余南卿的步伐。
京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元和帝害他们死伤那么多弟兄,对吕策忠而言,在京城多待一天,简直比死还难受。
余南卿不想停,但考虑到吕策忠身上还有伤,还是应了。
吕策忠其实也不是熬不住,只是他心疼马。
从京城出来到现在,只有短短十日,就跑死了三匹马,加上吕策忠骑的,足足废了六匹。
在吕策忠看来,那马可是好伙伴,余南卿不知道心疼,倒心疼死他了。
这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赶路的时候余南卿也不吃也不喝,三天才休息那么一小会儿,吕策忠怕这马一会儿又给他折腾死了。
吕策忠刚下马,他就怜惜的给马儿顺毛,轻拍着马背。
马儿也确实是累了,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反倒是余南卿,精神头比马还足,不过片刻的功夫,几个轻点之间已经跃上崖顶,迎风站在边缘向远处眺望。
然而从这里什么都看不到,除了山峰还是山峰。
吕策忠不明白,他家王爷这么着急干什么?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跟余南卿说,他想问问余南卿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之前元和帝放他出来,每次见余南卿都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不能自理。
明明每次见面的时间都固定,后来不知为何就未再放他去过王府。
他还想问问为什么这次元和帝会将他无罪释放,为何龙骑军兵符又回到了余南卿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