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程颂安也不在意,可越听越觉得声音熟悉,段珠玉连珠炮似的声音,隔着楼层,也能听见。
程颂安一惊,不知道她在楼下遇到什么事,连忙拉着牡丹下了二楼,声音就从二楼一间雅间里传出来,听着一群人在劝,段珠玉在骂人,倒不是她受了欺负。
程颂安松了口气,赶紧顺着房间找了过去,站在门边,便看见段珠玉怒目圆睁,手里不知道从哪来找了一把长剑,正指着一个人道:“若我今日不将你身上扎出个透明窟窿,我便不姓段!”
那人程颂安不认识,但能来这种地方的,也不是什么平头百姓,她连忙过去夹手夺过段珠玉的剑,小声问道:“怎么了?”
段珠玉恶狠狠地继续朝他道:“赵麟,你敢赌咒发誓,从没说过那句话吗?”
叫赵麟的男人被她的气势逼的不敢与她对视,嘴硬道:“你算什么东西,让我赌咒发誓,我便听吗?段珠玉你仗着跟襄王沾些亲故,无法无天,我要让我爹参上一本。”
段珠玉一听更是直接掐了腰冲他吼道:“有种跟我直接去圣上那里!”
程颂安登时头大如斗,这个姑奶奶怎么惹上内阁首辅赵怀松的儿子了,赵怀松手段狠戾,从兵部侍郎做到内阁首辅总共才用了五年,是跟崔元卿一样的狠人,只不过他后来被权势熏染的没了治国安民的本心,纵着家人和党羽把持朝政,失了民心,才被崔元卿扳倒,下场凄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赵怀松还是如日中天的御前红人,段珠玉惹了赵麟,仍旧是个麻烦事。
程颂安一把将段珠玉拉在身后,也不看桌上的人,只朝着那个方向微微颔了颔首道:“段家小姐从不是跋扈之人,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就此算了,若为点子小事闹到圣人面前,二位的令尊大人面上也不好看。”
陪着赵麟的三个富家公子都不如两位尊贵,劝了半日,也不曾劝下,这会儿听了程颂安的话,纷纷附和。
赵麟趁机有个台阶下,也跟着道:“好男不跟女斗,我不与你计较!”
他不说这句还好,一说更让段珠玉不管不顾又夺剑,非要刺他不可。
程颂安硬是不给,拦在前面,段珠玉气道:“姐姐,这厮辱你清誉!”
此话一出,赵麟四个人也是一惊,待仔细看了程颂安的面容之后,有如石化般愣住。
程颂安沉下脸,冷冷扫视了四个人一圈,目光比她手中的长剑更利,吓得赵麟不敢与她对视。
她冷冷道:“你们四个嘴里没有说过什么话,今日无事发生,懂了吗?”
她一声不问说了什么,段珠玉既然说了有辱清誉,那便不是好话,这种话若再说一遍,没有意义,反而还脏耳朵。
赵麟怔怔地看着她,竟忘了说话。
程颂安只觉得恶心,手中的剑唰地挽了个剑花,轻飘飘劈在桌上的茶壶上,茶壶立时断成两半,茶叶茶水洒了一地。
赵麟这才吓得惊呼一声,连同其他三个人,不住说道:“懂了,懂了。”
段珠玉喜道拍掌大赞:“程姐姐,好俊的剑法!”
“哼,崔元卿,他哪里配!”
程颂安将剑扔在地上,看也不看那几个人,拉着段珠玉就往外走。
迎头碰上一雍容华贵的男人轻笑道:“玄贞,你何时惹了这位小祖宗?”
玄贞,是崔元卿的字。
程颂安头皮一麻,他怎么也来了这里?刚才闹这一通,恐怕被他看到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看他。
崔元卿淡淡地看着她,那目光没什么温度,完全没有一个丈夫看新婚妻子该有的关切,也难怪,毕竟他刚因为自己为她的心上人选了一门婚事,而对她恶言相向,扬长而去。
此时的他站在气度华贵的两位贵公子之侧,仍旧掩盖不了他那卓绝的气质和相貌。
程颂安强自镇定,反正没出事儿,他看到也不打紧,现在要紧的是让段珠玉缠上他。
刚准备开口,赵麟和其他三个人忽然冲出来,叩头道:“参见福王殿下,参见瑾王殿下。”
程颂安一怔,竟然是瑾王和福王来了,他两个虽同为皇后一派,但内里也并不和睦,这会儿也斗得正火热,难得能装作相亲相爱的模样一起出来,而崔元卿竟也如此长袖善舞,明明站了襄王,却还能让福王瑾王争他。
段珠玉敷衍地行了个礼道:“见过瑾王叔叔,还有福王叔叔。”
程颂安也立刻跟着行了个大礼。
崔元卿淡淡地道:“殿下,这是内子。”
瑾王年龄比崔元卿大不了几岁,笑道:“原来是弟妹,果然是好相貌,怪道元卿再也难叫出来!”
福王皮笑肉不笑地跟着笑了下,又朝跪着的几个人道:“滚吧,都记住了,今天没发生任何事,你们没说过任何话!”
赵麟几人冷汗涔涔,立刻退了出去。
崔元卿半眯了眼睛,盯了赵麟许久,才又转开了目光,看向程颂安。
程颂安硬着头皮,朝崔元卿道:“相公,这位是段家妹妹,适才帮我解了围,最是热心不过的。”
话音刚落,不等崔元卿回答,又揽着段珠玉的肩头,为她介绍:“妹妹,这就是我家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