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这样疑惑着,姜寒星面上却不显,只是堆着笑:“许大人是还有什么事……”
许泛打断了她:“我要你同我一块儿去。”
姜寒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本官要你同本官一块儿进宫,”许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他不肯看姜寒星,“一会儿去见马永成时。”
姜寒星轻笑出了声:“大人当时为何不这样同我讲?”
谨慎自然是好的,但这样小心翼翼到了这等程度,翻脸翻书还快,旁人看着真的很难不觉得是什么面目可憎的小人。
反正她是不大瞧得上。以至于之前煞费苦心同他约定好的事都有些犹疑了起来。
“你只说你愿不愿意。”许泛又催促道。
犹疑是犹疑,反悔却是不能的。姜寒星只能咬着牙还是笑:“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呢,大人怎样说卑职便怎样做罢了。”
“如此便好。”许泛全然听不出她弦外之音的样子,只直接一伸手揪住了她的领子,拖着她一点脚尖,顺着房檐,向东华门的方向飞去了。
一路上寒风裹着雪花,啪啪的直往姜寒星的脸上打。她身上带着伤,又只薄薄一层夹袄,还要一直追赶着许泛的步伐,哪里受的住。
眼看着东华门就在前头了,姜寒星终于再也承受不了了,肩肘往后一转,逼着许泛松了手,直接从房顶上跳了下去,扶着旁边的墙,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她这一天又没吃什么东西,还一直在上上下下的折腾着,胃里空空如也,哪儿吐得出来什么东西,一直卡着嗓子干呕罢了。
许泛也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双手环胸,站在姜寒星跟前:“好了吗?”
姜寒星手背从嘴角抹过去,侧着半边脸看了他一眼,直起了身:“好了倒是好了,不过大人恐怕还得再等一会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窗棂上捧了一捧雪塞进嘴里漱口,又拔下了头上的簪子,黑发瀑布一样散落了下来。雪水在口中融化,冷得她整个人都哆嗦起来,赶紧唇齿间转了一圈吐了,去衔了簪子,抬手拢后边的头发,肩膀上伤依旧疼得厉害,又兼冷风吹得手僵,她原地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把抬手的动作继续了下去。
许泛眉头随着她举止缓缓皱了起来:“做什么?”
“既然是要见人,总要有见人的礼数才是,”姜寒星神色倒依旧一如往常,簪子在发间一穿又一挽,再插进去,那一把乌亮的秀发便又成干脆利落的发髻了,十分神奇,“卑职直接这副模样进宫去,十有八九是要被人当作刺客抓起来的。”
许泛静默了一会儿:“拖延时间便不必了,你总归是要……”
“我总归是要同大人一块儿进宫去的,”姜寒星整理着方才被风吹乱了的衣裳,看向了许泛,“我并没什么旁的可依仗的人,诸如此类的,卑职都知晓的,要不然当时也不会找到大人那儿去。大人总是说这种话就太伤人心了。”
许泛看起来有些弄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了。
“真只是为了能礼数周全而已,”姜寒星这样说着,又一边收拾着一边同许泛闲聊了起来,“对了,方才同大人经过奉天门时,瞧着那儿还挺热闹的,大人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吗?”
“听说是赵府尹冻死在那儿了。”有人回答了他,却并不是许泛的声音。
姜寒星猛然回过了头。
许泛比她还要更快一步,直接剑挥了过去:“谁?!”
来人施施然的从胡同拐角处走了出来,斗篷的兜帽一直扣到眼睛处,一时也看不出究竟是谁。听声音倒是很和气。姜寒星嘴角露出了一点笑。
看来确实天无绝人之路嘛。
“毕竟这样大的风雪,赵大人又向来是出了名的身体孱弱——不过在下也只是听说,并不曾真到奉天门去,倘若有什么说错了的地方,还请许千户勿怪。”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兜帽,五官都清晰的显露出来,一双总像是在笑着的眼睛。
徐嘉?
姜寒星有些吃惊,她虽一直盼着人来,却着实没想到会是个自己认识的,也着实没想到会是他,毕竟他也不过一小小六品主事而已,应该同她一样,是并不配掺和进这些事里去的。
徐嘉弯腰向许泛行了个礼:“许千户安。”
许泛也拱手回了个礼。
徐嘉身后的胡同里传来微响,像是帘子被拉开又放下的响动。许泛和姜寒星都向他望了过去。
“忘了同许千户讲了,在下是坐着马车来的,”而徐嘉神色丝毫不变,手往身后一指,“就停在旁边这胡同里——还有车夫也在,许千户若是有什么不放心的话,在下也可带着去瞧一瞧也是可的……”
“那倒是不必了,”许泛很客气的拒绝了,甚至面对着徐嘉时很难得的脸上都带上了笑意,“徐主事的话我还是信得过的。”
这下姜寒星更纳罕了。他们东厂的,走到哪儿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哪怕是许泛这样向来不招待见的,也不必如此卑微。可现在许泛不仅向同他一样仅是六品品阶的徐嘉回了礼,还因为他三两句话,突如其来的奇怪响动也能不管了。
他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徐嘉手中吗?
她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