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难不往什么宫闱秘辛达官家事上边想。
于是他犹豫了好几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寒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记得我同你说过的,我们之间,互不干涉,我可从来没问过你什么。”就他犹豫这会儿的功夫,姜寒星已经往村子里走去了,落了他老远。但即使这样远,方明依旧能察觉到,她回头看他的眼神,目光如炬。
他一瞬间便瑟缩了,这……确实是早就说好了互不干涉的。要不就由着她去?他这样问自己。
但这并不是能由着她随心所欲的事。这想法一冒出来,他自己就给否定了。毕竟都知晓我俩相熟,万一出了什么事肯定要牵连到我的。这样一想,他硬是逼着自己又抬起了头:“但是这件事你真的要好好想一想,这真的不是……”
结果还没说完便被姜寒星打断了,根本没听见他又说了什么似的,只是停下来等他:“今天可以例外,你问吧,不过回不回答就看我心情了。”
女人的心思可真是难猜。方明一边长舒口气一边摇头,抬脚追了上去。
“你究竟为何……”他心里是想着趁着姜寒星还没变卦赶紧问的,但是一瞥姜寒星神情,他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她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一如往常。但又是突然决定要亲自来找人,又是破例准许他随便。方明暗自揣度着,她今日的种种行为可并不如她神情那般平静无波。
所以他一咬牙,头铁了起来:“为何今天可以例外?”
姜寒星看了他一眼。
“就当作我什么都没说过……”
方明登时便要反悔,倒是姜寒星忽然轻笑了起来。
“有点儿后悔了。凡事都并不应该有例外的。”
方明一怔,灵光乍现,终于明白了姜寒星今日为何这样反常了:“那小子是例外吗,方才我在你家门口见的那个?”
“啊。”姜寒星不知可否。
方明心里顿时百味杂陈。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姜寒星。毕竟,他确实是一路陪她走过来的那个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么长之间的相处终究不是假的。所以姜寒星怎么会同寻常少女那般怀春呢,她的心不向来是石头做的吗?
是认真的吗?真不是有别的企图吗?认识多久了?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说过?这人靠谱吗,不会是骗你的吧,知道你聪明,可感情这事,你毕竟没经历过……
可这些话并不该由他来问,问了姜寒星也肯定不会说。所以他千言万语,最终还是都化作了调笑,一如往常。
“模样倒确实是很不错,旁的呢,别只是绣花皮囊一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是其实也不妨事,什么男的能让你都降不住……不过也难说,女娃子一旦动了心总容易犯蠢的,总之,你开心就成,家世呢,我看穿着打扮像是个做官的,你还叫他大人……我这意思可不是图他家世啊,是你毕竟舞刀弄枪又没亲眷,我怕他家世太好了你公婆瞧不上将来便会为难你……”
“方明,”姜寒星打断了他,“我们衙门里有种刑罚,叫做‘闭嘴’,是叫人用针线把上下嘴唇同舌头缝在一块儿,专用来治那种信口胡说的犯人。”
方明抖了下,但随即便又壮起了胆子来:“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有幸参观过,看着倒也不难上手。”
——她向来真说得出做得到的。方明一捂嘴,暂时噤了声。
“究竟是哪一家?”
他们俩已经进村子里来了,方才说话间,姜寒星已经指了好几家的门了,方明都说不是,只是一个劲儿的让她往前走。所以姜寒星现在很有些不耐烦:“你最好不是在哄骗我。”
“我哄骗你干什么?是咱俩以后不见了还是我能打得过你,”方明很冤枉,“一进来便同你说了,在村子最南边,好一段路得走呢。”
姜寒星看他一眼,接着往前去了。
可方明还是不放心。他暗暗的瞟了姜寒星好几眼,瞧她其实并没什么生气的神情,这才小心翼翼的又开了口:“真的不是为了那小子在后悔吗?”
也终究是一片好意。还是都同他说清楚了,要不然万一再添油加醋的传到了杨昀耳朵里,岂不是尴尬。
姜寒星叹了口气:“曾经有个让你给我送镯子的,大概上个月,还记得吗?”
“这怎么会忘,成色那么好的翡翠镯子,那水纹!”毕竟是同钱财相关的事,方明当即就想起来了,“你还没当出去吧,当出去了记得同我说啊,说好了要给我分成的,你可别忘了——不过突然提起这个是做什么?”
“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姜寒星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让你给我送镯子的那位夫人,是他亲婶母——别跟我说你并不记得那位夫人的身份了。”
方明确实有被惊吓到:“如此说来,他岂不是是杨大学士亲侄儿?”
能明白就好。
姜寒星淡淡的:“所以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就别再说了……”
“可这同你心悦于他又有什么干系呢,倘若他也心悦于你的话,感情这事难道还要看……”
“方明!”姜寒星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