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段修己赏识,姜寒星对他同许泛之间的恩怨纠葛也略微知晓些。这两人原是同门师兄弟,怀着一腔报国志做了锦衣卫,只是一直也不怎么得重用,后意外得了原东厂厂公丘聚青眼,两人便一块儿来了东厂。
丘聚同刘瑾一直不对付,今圣刚登基时是丘聚执东厂,刘瑾便一直想方设法要把东厂笼络到自己手中,为这事先后对许泛和段修己都递了橄榄枝。许泛没接,但段修己接了,之后,两人便因为这事交恶了。
“师兄!”段修己叫许泛,两个字而已,无限的纠结与痛苦。
姜寒星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当年段修己虽投奔了刘瑾,心里却一直记挂着许泛,为他多方周旋,最后确实是保许泛无虞了,刘瑾却因此也并不怎么信他了,两人就都在东厂这么半死不活的过着。
何必呢,坏人不比好人好做许多,干嘛成心给自己找为难。
“当不起,不早就说好了吗,你我之间,桥归桥路归路。”
“我知你如今在东厂里过得憋屈,但就算另谋高就,也要从长计议些才行,马永成他……”
许泛打断了他:“人各有志,你不必操心我的路。在下这就……”
姜寒星敲响了门:“卑职姜寒星,求见段大人。”
里边急切又压抑的争吵声瞬间平静了下来,然后是段修己清嗓子的声音:“进来吧。”
她一推开门,果然见许泛就停在门口不远处,看她的神色有些复杂,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略微同她点了下头,便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她同段修己两个人。
姜寒星弯下了腰:“头儿说您找我。”
她是做好了段修己要问她问题的准备的,譬如,你在外边站了多长时间?
但段修己没有,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神色如常的挥手让她起来:“可有什么情况?”
姜寒星心下便大致了然了。
她眨了眨眼睛:“市间白菜比去年又贵了半文。”
段修己咂了下嘴:“本官是问你这个吗?”
是斥责的语气,神情却柔和起来了。他喜欢姜寒星偶尔的小玩笑小聪明,因此并不以为忤。
姜寒星见好就收,紧接着便正了颜色:“卑职昨晚从天黑一直待到亥时三刻。酉时初杨家一家人一块儿在大厅用了饭,然后杨延和便去了书房,一人票拟奏折到亥时初,让人叫杨昀进了书房。”
她也并不说瞎话,她只是挑着说:“杨延和训诫了他,风大卑职也听不清楚到底说的什么,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杨昀走出了书房,杨延和又看了会儿书,便在书房睡下了。卑职愚见,其并无不妥之处。”
段修己是对她挺不错的,可挺不错又如何呢,父母亲人有时尚且想着让你死呢,防人之心是不能少的——监视当朝大学士这种事,段修己必然是信任她才会让她去做的,可万一段修己除了她还派了别人去呢?
两厢对比,她这番话也并没什么不实之处。
用最谨慎的说法总是没错的。
其实东厂就这么百十号人,听记的、坐记的、打事件的都忙不过来,有些事还得段修己亲自处理,哪里还有空余人手再去监视她?
是姜寒星一贯多虑罢了。
“杨大学士那样的聪明人,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事,”段修己看起来对她的话并没什么怀疑,只是交代,“不过既然是上边的意思,那你就再去蹲几天。”
姜寒星弯腰行礼:“是。”
“还有些话,”段修己都摆手了,想一想还是又多说了几句,“我知你平日里做事也是有分寸的,只是你毕竟年轻,有些事……”
段修己叹了口气。
“你只记得,咱们不比上头,想看不顺眼谁便看不顺眼谁,打了旁人脸旁人也得逢迎着,杨大学士是詹事府出身,”话都说到这儿了,他索性一咬牙好人做到底,“上边一天一个天儿,宁肯不太够,也别把人得罪了。”
蹲守城门的任务段百户亲自上阵,自然一群人上赶着拍马屁巴结,故许多番役都跟着他往城门口去了,衙门里空荡荡的没剩几个人。平日里,只要不是想寻死,普通百姓也好达官贵人也好,都决计不会主动往东厂这儿来的。
也就是说呆在这儿也没什么事了,姜寒星这么一合计,当即收拾收拾东西一瘸一拐回家去了。
姜寒星回去上了药,美美回笼觉睡到第二天天亮,然后出门去买菜,这才又碰上了
刚锁好屋门往院里走,便听见自家大门被拍得砰砰地响:“姜寒星!快开门!出事了!”
一推开门,也是吴荃手下一小番役,正扶着门框,一边扶着门框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她喊:“咱们……咱们头儿!出事了!”
姜寒星同吴荃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多好,多亏姜寒星很会做人,向来对他挺恭敬的,两人这才堪堪维持了表面的平和。但毕竟他们都算是段修己的人,吴荃是她顶头上司一天,他们便一天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听吴荃出事,她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出什么事了?”
其实出事的是段修己。
上午段修己一行人去城门监察缉捕盗贼,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