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这边却依旧是自在随意:“只顾着见了许兄亲切,都忘了许兄原是要进宫去的,耽误了许兄这样长的时间,真是对不住,许兄还请快些忙去吧。”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要是又不愿去了呢。”
姜寒星有点急了。谁知道徐嘉这所谓的见了马永成是不是只是信口胡说,万一他并没去,许泛也不肯去了,那她可怎么办?
“去与不去,都是许兄自己的事,许兄自己决断便好,不过倘若许兄是在问我意见的话,”他突然话锋一转,“在下以为,许兄还是去的好,毕竟许兄给在马公公跟前也就平平不是吗。”
岂止是平平,马永成笼络着他是要让他帮着做事的,他却一直只在东厂里坐冷板凳,马永成对他有微词许久了。
“这样好的邀功的机会可并不多得。”
姜寒星也跟着插了句嘴:“大人倘若拿定了主意不去的话,卑职便先走了,毕竟卑职身上还背着通缉令,一直跟在大人身旁再连累了大人……”
许泛一甩袖子:“你倒是确实不用去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姜寒星既喜且忧:“那大人……卑职倒也没旁的意思,只是难免有些为大人的安危担忧……”
许泛没搭理她,一闪身直接向着宫门口去了。
姜寒星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回过头草草的向徐嘉行了个礼算作道别:“卑职……”
“不知寒星姑娘接下来要作何打算?”然而她话只出口了两个字,腰都还没来得及弯下去,徐嘉便开口截断了她,“方才听寒星姑娘说还有通缉在身,那应该要先避一避吧。”
姜寒星并不愿意同他有太多纠葛的,只是他既然开口问了她也总不能不回答:“啊,确实是有这个打算来着……”
她是想着含混两句糊弄过去算了。
然而徐嘉不肯让她糊弄,他又一次截断了她的话:“不如先到在下那里避一避?寒星姑娘意下如何?”
她说为何三番两次的帮着她说话,原来是早就起了拉拢意。但姜寒星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值得他拉拢的价值,所以她并不肯接这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儿饼,果断的拒绝了。
“那倒不必了。”
“卑职是说,”只是一说完她自己便也觉得语气太冲,赶紧往回找补,“我毕竟一女孩子家家,着实是不太方便。
徐嘉点了点头:“倒也是,不过……”他伸手指了指他们头顶的房檐。
姜寒星这才听到了房檐上窸窸簌簌的脚步声,她顿时被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但徐嘉依旧并没要停下来的意思:“寒星姑娘总得有个去处吧,在下看追兵一直四处梭巡着……”
不得已,姜寒星手指放在唇上,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没眼力价归没眼力价,徐嘉倒是挺好说话的,当即便随着她的动作噤了声。
万籁俱寂,只有车轱辘转起来时吱呀吱呀的声响。是徐嘉之前说的他的车马,被车夫从旁边胡同里赶到了他们身后。
姜寒星看了徐嘉一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太明白他为何会又这样敏锐的听觉,敏锐到这般,她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他便察觉了,非内力深厚不能。他一个文弱书生,如何做到的呢?
她的疑虑一旦开始便有些刹不住,她又想起之前他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她同许泛都不曾听见一点儿动静。她也就罢了,可能确实是伤加疲累,不如平日里敏锐,许泛呢,许泛为何也一点都没察觉?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房檐上的脚步声,重新又响了起来——是渐渐的远去了。
是因为这马车的到来?
姜寒星顿时更加疑惑了,她望向了徐嘉。
徐嘉笑着同她解释——他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不见了才又开了口:“其实无他,身子弱脚步轻,又从小就比旁人听觉敏锐些。”
“原来如此吗。”她这样说着,心里却并没一点要相信他这话的意思,所以她又向那突然出现的车马望了过去,徐嘉倒是大大方方的任由她看。
寻常车马的制式而已,也没什么额外的繁华的装饰,也就帘子比寻常马车厚了许多而已,看得出来坐车的人应该很怕冷,这倒是略微有些奇怪,他一个年轻人,再怕冷哪儿至于怕到这种程度,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似的。
还有旁的吗……
姜寒星的眼神透过漫天雪花落在了车楣上,然后,她看见了车楣上那个朱红的漆印,车身上了朱漆,所以她一开始没看出来,是内阁首辅的印鉴。
她说呢。姜寒星一瞬间几乎要笑起来,她说为何许泛在他跟前都不敢说重话,她说为何徐嘉各种各样的闲事都要管,正阳门大街的案子也要管,马永成同刘瑾的纠纷也插一脚,跟着李东阳做事的,那可不得成日里忧国忧民吗,原来不避讳她看就是为了让她看见,他确实有护着她的底气。
“怎么,经过了方才的事,寒星姑娘有改主意吗?”徐嘉问她。
但很可惜,她死活不愿意同许泛一块儿进宫去就是不愿意掺和进他们这些大人物的事里去。
“大人的好意卑职真的是心领了,”姜寒星冲他欠了欠身,也并没把话说死了,“只是今日实在是不太合适。”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