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段慎行,这个名字是爷爷给取的,他说做我们这一行,要谨言慎行。
我问过爷爷,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我取名叫段谨言,而爷爷告诉我,段谨言是我爸。
我曾一度很好奇,爷爷在取名字的时候,为什么给我们父子的名字取得像哥俩。
每当我问起父亲的事情,这个平时什么都愿意跟我聊的老头,却闭口不谈。
我对父亲的记忆很模糊,或者说只有一个片段,那就是他把我带回家,交给了爷爷,自此便消失在了我的人生当中。
爷爷经营着一家叫做望云斋的当铺,平时的生意并不好,连维持我们爷俩的温饱都困难。
奇怪的是,当铺虽然生意极差,但门前总是隔三岔五便会来一些豪车。
那些客人看起来非富即贵,每次都会携带大量现金登门拜访,对爷爷毕恭毕敬,还说他“砂明生死,脉辨阴阳。”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被爷爷支走。
我知道爷爷从未收过那些人的钱,因为不管店里来多少豪车名流,我们的日子都一如既往的苦。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兴冲冲地跑回了家,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看见的却是他病倒在了床上。
当时爷爷拉着我的手,说他时日无多,希望我能放弃上大学,陪他走完最后的时光。
我很不理解爷爷的做法,但还是留下了。
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对于我而言,这份亲情比什么都重要。
半年后,爷爷走了。
临走前,他拉着我的手,要我跪在床前发誓,一定会把望云斋给守下去,否则便让他永不超生。
我跪下的那一刻,第一次看见爷爷掉了眼泪,他给了我一块残缺的玉佩,说自己对不起我,可这是段家的传承,也是我们的责任。
爷爷走后,我成为了望云斋的老板。
我这个所谓的老板,实际上过得并不如意。
随着社会的高速发展,当铺早已沦为夕阳产业,尤其是我这种接不起大额典押业务的小铺子,更是惨淡。
人们如果缺钱,网上的借贷软件一大堆,再不济也能去电线杆上找到借款广告,谁还会来当铺抵押东西?
所幸望云斋的房子是家里的私产,除水电之外没什么太大的费用,我平时做一些兼职,倒也勉强足够开销。
我的人生轨迹,在21岁生日那天发生了改变。
这天晚上,我看到外面天色渐暗,便准备早点打烊去做兼职。
没等我走到门口,店门忽然被人推开,一名身材瘦弱,体重勉强过百的青年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段公子,这是准备出去?”
青年名叫赵轻候,绰号“猴子”,是我的小学同学兼死党。
“滚蛋,今天没空陪你扯淡。”
我看到猴子登门,就知道他找我准没有好事。
猴子家里的生意,是花鸟市场的水族馆,那种地方经常有人摆摊卖假古董。
他当年没考上高中,就去了家里的店铺帮忙,耳濡目染之下,逐渐对这些东西有了浓厚的兴趣,整天往农村跑,去收一些有年代感的物件,但十件有八件都是假的,剩下的两件,也是不值钱的玩意。
如今这个年代,虽然很少有人来典当行抵押古董了,但我爷爷从小就教了我不少文玩鉴定的知识,我问他原因,他的答案依然是那两个字:传承。
猴子每当遇见拿不准的东西,都会找我来掌眼。
“段公子,今天找你真有好事,我遇见了一个好东西!”
猴子神神秘秘地走到我身边,用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到了我的面前。
“你连奥特曼青铜像都敢收,能有什么好东西……”
我本以为猴子又在乡下看到了什么铜钱、银元之类的物件,但目光一瞥,便被吸引了。
照片中是一个青花瓷高足碗,明朝嘉靖年间的款式。
高足碗的品相并不好,一看就是民窑的东西,碗沿还有一个缺口。
这个碗真正难得的地方,在于上面的图案居然是婴戏图。
瓷器收藏以人物绘画为最好,人物中又以婴戏图最为昂贵。
以往猴子给我看的照片,全都是那种一眼假的仿品。
但这张照片乍一看去,却没什么破绽,从图片来看,竟是到代的开门货。
猴子见我盯着照片没做声,目光有些亢奋:“段公子,怎么样,我这次是不是没有打眼?你说过明收青花清收彩,这是明嘉靖年间的东西,没错吧?”
我将照片放大,打量着高足碗上面的细节:“这照片,你是在哪拍的?”
“沈北那边的一个农村,我下午本来是去收铜钱的,结果进村后有人找到我,给我看了这个高足碗。”
猴子一脸得意,甚至有些傲娇:“对方就是个不识货的老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