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
眨眼间,我已经在洛阳住了三个月。
自从麻瘸子被我用那批货稳住之后,就已经相信了我,隔三岔五还会给我打个电话,询问一下进度。
小年这天,我终于接到了庆淮的电话,然后急匆匆地前往了指定地点。
庆氏集团旗下的一座仓库里,堆满了封起来的木箱,有几个已经被拆开了,里面的青铜器也被拿了出来。
庆淮见我进门,主动走了过来:“这几个月我派了不少人去南方收青铜器,但最终只收回来了八十多件,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二十件,实在是凑不出来了。”
“八十就八十吧。”
我始终惦记着被麻瘸子扣押的宋老三和猴子,没有跟庆淮计较,拿起一件布满铜锈的青铜香炉看了看,又在地上捡起来一根钉子,撬动着上面的铜锈。
我只是略微发力,铜锈就卷曲了起来,说明锈内有胶,而且过于松散。
继续检查,其余的青铜器也全都有问题。
最终,我在这批青铜器当中挑出几件作假手段明显,且工艺手段不同的赝品丢在一边:“把剩余的这些打包吧。”
庆淮看向了我:“段先生,为了买这批青铜器,我们庆家花了小两千万,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确定这批东西送出去之后,能取得咱们想要的效果吗?”
“我已经尽力做好这个局了,至于麻瘸子和苏家梁是否会上钩,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我知道庆淮想听的是什么,但并没有给他保证:“庆家赌的是钱,而我们赌的是命,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大家都不希望这件事会失败。”
庆淮点燃了一支烟:“对了,最近苏狗子的生意出现了一些问题。”
我来了兴趣:“什么问题?”
“据小道消息,他有几条送货的线路被清查扫了,
庆淮兴奋的补充道:“既然你们的计划是通过麻瘸子引他上钩,我觉得现在正是个好机会,毕竟他手下的代理人就那么几个,少一个,他的财路就断一条!在这种境遇下,自然更想要保住其他代理人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并未觉得这是好事,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苏狗子称霸青铜器造假行业几十年,之所以从未出现过问题,就是因为此人如履薄冰的性格。
根据庆家调查到的结果,他宁可少赚钱,也不会频繁的更换代理人,走的就是细水长流的路子。
而就是这么一个谨慎到骨子里的团伙,却在短时间内频繁的遭遇打击,绝对不是一种巧合。
我思来想去,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恐怕就是魏家和曲家了。
这意味着他们两家也已经展开了行动,留给我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
一旦被他们抢先找到苏狗子,那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可就全都打了水漂。
想到这里,我没再拖延时间,当场就把电话打给了麻瘸子:“麻爷,我的货已经到了洛阳,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见一面?”
“你的货到了?”
麻瘸子的语气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得让我自己去省外取货呢。”
我语气轻松的回应道:“俗话说虎死骨立,我们曾经也是做过大买卖的,虽然伤了元气,但基本的运转还能维持。”
麻瘸子不置可否:“把东西运到上窑工业园,巨万文化传媒的院子里,到了给我打电话。”
……
我最开始还以为麻瘸子约我见面的地方,是印刷厂杂志那种传媒,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是一家挂着主播培训和电商孵化基地的网络传媒公司。
后院的仓库内,麻瘸子拿着一件青铜觚打量一番,将其猛地砸在地上,看着散落的铜锈说道:“你这东西,可没有形容起来的那么好,跟之前给我的那只编钟一比,这就是个垃圾!”
“麻爷,我们工匠的手艺是绝对没问题的,但东西不能这么比。之前给你看的那只编钟,可是几年时间打造出来的,而现在这批货,总共才用了两个多月。”
我早猜到麻瘸子会这么说,递给了他一支烟:“青铜器上锈,主要就是为了体现年代感,而上锈用的坑,跟卤煮店的老汤一样,年头越久味道才越浓。你也知道,我们的场子被端了,原本的老坑早就废了,新坑造出来的东西,成色自然也差一些。”
“这些东西虽然入不了名家的眼,但也算勉强过了及格线,你准备什么价格往外出啊?”
我伸手比画了一下:“六万一件,这里总共有七十八件青铜器,我全都送给你,就当顶我们之前的旧账了,至于剩下的钱,等我的生意运转起来,我再给您补上,你看行吗?”
“六万?”
麻瘸子听到这话,顿时眯起了眼睛。
“麻爷,咱们之间的不愉快,是我们有错在先,所以我开出的这个价码,真的满带诚意,几乎没赚您的钱!实在是不能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