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在泽王墓的水下通道逃出生天,就被水流向着前方的瀑布卷动过去。
虽然我们经常在电影里看到有高空落水的画面,但人类落水的角度其实是非常有讲究的,如果是在几十米的高度,大面积的拍在水面上,那就跟落在水泥地上差不多,甚至十几米的高度就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我虽然懂得这个道理,但低温和缺氧已经让我手脚抽筋,四肢麻木,虽然我尽力地扑腾着,想要游到岸边,可是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反而加快了自己被水流冲走的速度。
面对湍急的水流,我完全没有抵抗的力气,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随着水流晃动。
被卷入瀑布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视线一片雪白,耳边也是大河流淌的声音。
在自由落体的失重感之下,最终一阵剧痛彻底让我失去了意识。
寒冷!
疼痛!
昏沉!
天旋地转!
一连串难捱的感受反馈到我的脑海。
寒风吹过,我在昏迷当中惊醒。
漆黑一片。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是余光瞥见的星空和圆月,让我确认自己还活着。
“呼呼!”
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丝温度,就连那吸进去的空气,仿佛都比我的身体要温暖。
这不算是一个坏现象,如果我现在感觉燥热,那才真是命不久矣。
我尝试着移动身体,可是我已经被彻底给冻僵了,除了还有意识,能稍微移动眼球,就连手指都没有知觉。
我知道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开始尝试调动身上一切可以调动的地方,让自己的肌肉重复着紧绷、放松之间的切换,借此来产生热量。
也不知道这么过了多久,我总算恢复了一些体力,尝试着爬了起来,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连忙开始做一些类似深蹲之类的简单运动。
即便身体恢复正常,但低温仍旧还是让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疼痛难忍,在墓中汞中毒的症状也没有消失,我的喉咙就像是吞了一块火炭似的,口腔黏膜也没了,吞咽一下口水都疼得我直冒冷汗。
我尝试调整头灯,却因为打开时间太久已经耗空电力。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上天抛弃的一粒尘埃,孤零零的身处在这个水泊边缘,周围那些挂满积雪的松树,也像极了地府派来的鬼差,随时都想要取走我的性命。
我看着面前巍峨的高山,晃动着脑袋让自己保持冷静,随后亦步亦趋地向远处走去。
我还有后手!
林雀和满井也在远东!
当初他们是跟我几乎同时间入境的,这两个人也是我留的一步暗棋。
进入泽王墓之前,那把我一直随身携带的军刺,刀柄当中带有全球卫星定位,可以实时给他们发送位置。
时间再往前推,我们在农场离开的时候,宋老三曾对我说,曲瑞麟给他打过电话,那个时候我就对他有所怀疑了,所以便让林雀和满井两人,根据我留下的坐标沿途跟进,以备不时之需。
进入盗洞之前,我将那把军刺留在了地面上,如果他们根据坐标来到了这里,一定就在入口那边等我。
也就是说,只要我绕过这个山头,就一定可以跟他们碰面,有了他们的接应,就有一线生机。
只是,宋老三和猴子他们……
想起这两个人,我忽然掉下了眼泪。
我本就身处在一个容易让人崩溃的环境当中,一想到只有我一个人从泽王墓里面逃了出来,我忽然感觉自己像个懦夫。
虽然我是被络腮胡强行带出去的,虽然火龙顶的坍塌千钧一发,虽然我尽了一切努力营救他们,但还是失败了。
我这些借口可以说服别人,但说服不了我自己。
不论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什么,都是为了我来的。
根据江曼手下的说法,当时他虽然看到有一个我们的人逃出了墓室,但跑出去的人没有络腮胡带路,一定不知道离开湖心岛的方式。
而远古巨鲵和火龙顶,也足以杀死里面一切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段谨言!
我脑中不知为何闪过了这个名字。
这个跟我有着血缘至亲,作为我亲生父亲的男人!
为了找到他,我费尽千辛万苦,而他却连面都没跟我见!
甚至在生死关头,都选择了自己离开,将我丢在墓中自生自灭!
他不顾我的生死,也不顾我朋友的生死,就像他说的那样,我可有可无!
这一刻,我对于他的一切憧憬全部都被击碎了,心中只剩下了仇恨!
一颗报复的种子已经在我心底生根发芽!
络腮胡说让我从今往后不许踏足这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