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来洛阳,还是凛冬时节,这一眨眼,就是几个月过去。
与初来洛阳的人生地不熟不同,这次我一下飞机,就被苏家铭给接上了。
虽然我入行之后,刀光剑影的事情也经历了不少,但心里对于苏家这位专门干脏活的白手套,还是有些抵触的,或许跟他给我留下那种残暴的第一印象有很大关系。
不过这次苏家铭对我倒是表现得十分热情,亲自带了一个车队过来给我接机。
我坐在保姆车中,看着道路两侧已经苍翠的树木,脑中忽然浮现出了我跟宋老三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场景,不免有些伤感起来。
苏家铭见我盯着窗外怔怔出神,忍不住问道:“段公子,这一带如此荒凉,你在看什么?”
我收回思绪,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遇春。”
苏家铭嗤笑一声:“哎呀,你年纪轻轻,怎么跟我大哥一样,喜欢文绉绉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上过几天学一样!”
我跟着笑了:“你没上过学?”
“初二那年捅伤了同学,进了少管所,再就没回过学校。”
苏家铭比画了一下手中的和天下:“都说上学是穷人翻身唯一的出路,但你看我,现在不一样是锦衣玉食吗?”
“以苏家生意的体量,你这么说的确没有问题,但这并不代表学识是无用的,尤其是做古玩生意,知识的储备量很重要。”
我见苏家铭对于我的一番话兴致全无,也没有对牛弹琴,而是将话题引入正轨:“这次梁爷一定要让我来洛阳,生意上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苏家铭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别提了,南边来人了,想要跟咱们谈谈,说是谈判,其实就是过来警告咱们的,双方的关系闹得很僵,这次谈判事关咱们生意的扩张,绝对不容马虎!”
一直以来,苏家铭给我的感觉,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遇见事情后首先想到的办法,一定是武力解决。
而他此时表现得这么焦虑,说明对方的势力一定跟苏家旗鼓相当,所以才让苏家梁忌惮三分。
这么一来,倒是让我对那些人产生了兴趣:“双方之间起冲突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利益呗!大家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还不都是钱闹的!”
苏家铭递给我一支烟,身体后仰靠在了座椅上:“青铜器造假是古玩行最大的一块蛋糕,因为入行门槛低,谁都想要过来吃上一口,这么一来反而引发了激烈竞争,只有头部的团队才能赚到大钱。目前全国林林总总有很多青铜器仿造团伙,但能做出口贸易的寥寥可数,这次找上门来的是一个南方家族,据点在湖北。”
我听完苏家铭的解释,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正如他说的这样,国内青铜器造假的区域有很多,但真正有名气,能大批量做出青铜器的,只有河南、湖北、山西三省,而且山西的青铜器主要以佛像为主,并不像湖北与河南做得这么杂。
我深吸一口烟,越发不解:“梁爷做青铜器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求稳,怎么会主动去踩线,跟南方的人抢地盘呢?这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啊!”
“别提了,还不是庆家人闹的!”
苏家铭胸口起伏:“自从两家的生意合并之后,我们的利润就被削减了一半,而庆家同样不甘心现有的生意规模,于是就提出了生意扩张的想法。”
我挠了挠头:“你是说,这次的麻烦是庆家引出来的?”
“也不算,之前我大哥之所以低调,是因为没有强硬的后台,而庆家经商这么多年,关系通达天下,可以让我们的出货渠道彻底铺开。”
苏家铭顿了一下:“以前我们跟湖北那伙人泾渭分明,双方都有各自的地盘,但是在海外市场的竞争相当激烈,他们曾抢走了几条属于咱们的海外销售线,这次庆家提出扩大经营地盘,我大哥也同意了。苏家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尖货,流入南方以后,抢占了大量的市场,引发了对方的不满。”
我坐直了身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了,自从你上次离开洛阳,这个计划就开始了!咱们双方作为源头供货商,每一条供货线的改变,都足以引发一连串人的利益纠葛,了不少人,这件事已经引发了警方的注意。”
苏家铭活动了一下颈椎:“上个月,对方伏击了咱们送货的车队,我最信任的一个手下被他们吊在了树上,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毒蛇咬死了!我这个人你也知道,可以流血但不能吃亏!于是就带兄弟过去,扫了他们的几个窝点,还炸了他们两口老坑。”
我听闻双方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这种地步,终于意识到了为什么苏家梁说生意遇见了大问题。
当初苏家梁跟庆家斗法的时候,就曾放出过狠话,给他逼急了,豁出一年白干,也要拿出几个亿的利润跟庆家拼命。
而苏家现在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