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众人参观完台上的方侯觥,竞价拍卖即将拉开帷幕。
这种竞拍很有意思,大家都不用金钱去作为衡量的数值,而是参与竞拍的人,都会用古董作为交易的筹码,出售的人也会凭借自己的估量和眼力,选择与谁交易,除了交易的趣味性,比拼的也是双方的眼力和阅历。
在主持人上台的同时,我也回到了冷先生身边:“东西我已经看过了,真品无疑,品相上佳,是难得的珍品。”
“辛苦了。”
冷先生微微点头,目光盯着展台那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忽然意识到,刚刚中年跟我说的一番话,是很有道理的,看来冷先生今天是真的铁了心要把这只方侯觥拿走,来一雪前耻了。
主持人在台上站定,举起麦克风说道:“诸位,这只商晚期青铜方侯觥,已经完成了鉴定环节,相信大家在目睹了它的风华之后,一定会为它的精美动容,也为它的厚重怦然心动!品。”
老茂举起手中的号牌,专门为冷先生服务的工作人员快步赶来,取走了那尊背光佛像。
这只方侯觥价格不菲,虽然许多小掌柜都对其垂涎三尺,但他们也知道这种东西,其实就是给那些大掌柜准备的,虽然所有人都眼馋,但最终参与竞拍的,只有五个人。
其中最为亮眼的竞拍品,除了冷先生的背光佛像,还有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
是一件三十厘米高左右的田黄冻摆件,上面雕刻着献桃祝寿的图案,雕工有着明显的清中期痕迹。
田黄被奉为“石帝”,为世所珍。
人们将田黄总结了“六德”,即石质有“细、结、温、润、凝、腻”六种特征,制印极佳。
至清代中叶,田黄为皇族及王公贵胄所喜爱,价逾黄金,产地寿山遂近绝产,如今在博物馆、各大藏家及拍卖行方能见到。
康熙至清末的二百年间,能工巧琢田黄,以薄意刻画田石为佳品、妙品和神品,很多清代文献中所列精美石品已成传说,是为绝响。
乾隆二十七年的《退斋印类》将田黄分为田黄冻和田黄石,田黄冻归于冻石类,田黄归于杂石类,可见当时重田黄冻而轻田黄石。
故而,这田黄冻可要比田黄珍贵得多,这么大一块田黄冻更是难得。
展台上的田黄冻摆件质地通透,毫无杂质,乃是极佳品相,价值甚至要比冷先生的背光佛像还要略高一筹。
这么一打眼,我就猜出了这东西八成是林江皓拿出来的。
冷先生看到展台上的东西,悠哉游哉地拿起了桌上的紫砂手把壶:“看来林江皓今天还真是奔着斗法来的,小段,你觉得上面的人会选谁?”
我思考了一下:“不好选,但一定是在你和林江皓之间,其他人拿出来的东西,档次比你们低太多了,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恐怕会选那田黄冻,这样你们接下来如果不加价,他也能保证利益最大化。”
冷先生笑了笑:“那你觉得,咱们还应该继续加价吗?”
“可以加,但要适度。”
我实话实说道:“咱们送上去的背光佛像,价格已经跟方侯觥不相上下,继续加码,买的已经不是古董本身的价值,而是您对这份东西的喜爱程度,如果有一天,你对这东西的热情消退了,多花出去的钱,就是今天付出的成本。”
“你还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影响力。”
冷先生微微摇头:“今天在这茶会内外,有无数双眼睛都盯在我们林江皓身上,倘若我折了面子,不仅在圈内丢脸,而且还会影响到圈外的生意,所以我要考虑的,可不仅仅是那一块铜疙瘩。”
我对于冷先生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至今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在山西有几座煤矿。
见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有继续劝,只是提醒道:“林江皓知道您今天的目的,所以保不齐会有抬价的可能,这事您要提防。”
这时,台上的主持人也开口道:“拍卖者已经选定了002号竞拍的田黄冻摆件!现在进入竞价环节!002一次!”
“骑虎难下,如何提防?”
冷先生听到主持人喊话,用手指轻敲桌面:“把小段前几日匀给我的凤冠加上去!”
老茂闻言,直接选择了举牌。
紧接着,就有工作人员将那只凤冠送到台上,摆在了背光佛像旁边。
送藏方侯尊的男子见状,顿时带着两个老头围上去,开始进行鉴定。
在这种竞拍当中,虽然是以物易物,但并不是说用一堆不值钱的东西去换一个,或者说用一个值钱的东西,去带一堆不值钱的东西,而是将古玩当成了赌桌上的筹码,每一次加价,都必须让胜利的天平向己方倾斜。
只是,今天这一场竞拍,并不是冷先生和卖家的竞争,而是他跟林江皓把卖家当成了跷板,在进行彼此之间的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