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同他视线一对, 迟疑了片刻,心里还有点未泯的良知:“他大病初愈,才刚养好伤, 不太好吧?” 金不换可没多少良心:“你都说他是伤病好了,有什么不好?” 周满想想,好像也是? 王恕才刚从远处走来,到得近前却发现他们两人都盯着自己看,颇有几分不能言说的怪异。尤其是金不换, 笑得跟天边斜挂的晚霞似的,过于灿烂,却莫名让人后颈发凉, 心里毛毛的。 他不免迟疑:“你们这是……” 金不换立刻走上来, 一把揽住他肩膀:“我们这是看见你高兴, 在琢磨怎么给你接风洗尘呢。休养了十几天, 你气色好像比之前好了许多。” 王恕只道:“师父回来了, 帮我调理了一阵, 所以好了一些。” 说这话时,他看了周满一眼。 周满也正打量他。 虽然仍是木簪束发, 一身清癯,连唇角挂着的那点弧度都与以往一般无二,可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 是那双眼睛。 原本是旁观世人悲愁自己也沉沦其中的清苦,只好似山花会落、雁鸟终飞的那种空寂,现在却像是松根扎入磐石、梅枝埋进雪里, 多了一点从容平淡的定静。 前阵子那桃木细锥刺杀所留下的伤和复发的旧疾,似乎的确看不见什么踪影了。 周满望着他, 向他点了一下头, 微微笑了一笑, 算是打过招呼。 金不换的心也放下大半,只道:“我就知道,有一命先生在,什么都不是问题。走走走,咱们一块儿去后山!” 话说完,他才忽然想起周满先前好像没明确回答,于是扭头问了一句:“去吗?” 周满原本是不想去的,可现在逢着泥菩萨回学宫,若是不去,似乎也太扫兴了一些。 犹豫片刻,她还是道:“去吧。” 连日来不间断的修炼,即便是铁打的人,也难免会有些疲乏之感,就当是去休息放松一下好了。 于是金不换立刻高兴起来,在前面带路,一面走还一面抱怨:“我说你这尊泥菩萨,可真是能憋,医馆里遇到刺杀这么大的事儿,也没告诉我一声……” 王恕一怔,看向周满。 周满心知他疑惑金不换为何知道刺杀之事,只道:“我告诉他的。” 金不换便在前面接话:“是啊,周满告诉——嘶,不对啊!”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顿时停下,忽然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俩,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从周满的身上移到泥菩萨身上,又从泥菩萨身上移到周满身上。 周满问:“什么不对?” 金不换那双漂亮的眼眸眯了起来,慢慢道:“在义庄我打伤了你,可第二天我在勾栏看见你,你身上却没半点伤。病梅馆休沐日进了刺客,你还刚好在场,什么都知道……” 王恕不由看向周满:“勾栏?” 金不换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关注点,只回头拿折扇一指他,却问周满:“那晚上你的伤,不会在他这儿治的吧?” 周满嗤一声:“你现在才想明白?” 金不换眼皮瞬间狂跳。 周满还补他一刀:“某些人半夜到医馆要伤药,实在可怜啊。” 金不换咬牙,嗖嗖两把眼刀飞向王恕:“那你岂不是什么都知道?” 王恕看着他们,忽然迷惑:之前不还恨之欲其死,怎么现在好像金不换也知道了周满的身份,但反而好像没有杀意了?这十几天,他错过了什么? 金不换却是不敢相信:“泥菩萨,你这个人……你没搞错吧?她当时差点就削我半拉脖子,好险没要了我的命!你还帮她治伤!你知不知道治好她我可能会死啊!” 周满冷笑:“会死?你不还有归元丹吗?你怎么会死?” 金不换下意识道:“有归元丹也未必就……等等,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周满挑眉看向王恕。 金不换顺着她目光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一时间,只感觉到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凄怆:“菩萨,咱俩认识这么久了,别告诉我,归元丹你也给了她一颗……” 王恕轻轻掩唇咳嗽:“咳,天色将晚,我们不去后山了吗?” 金不换恨铁不成钢,大骂他:“去个屁!别转移话题!你真是干啥啥不行,论端水倒是个行家!我金不换哪天要是死了,就是被你气死的!” 周满顿时笑出声。 三个人着实掰扯了一阵,才继续往前走。 金不换不免骂骂咧咧。 王恕默不作声跟在后面,走出去好一阵,看金不换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