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怎么可能期待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会对杀人这件事,有一点的愧疚呢?
靳烈风从来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他杀人、他折磨人,这些事对他而言司空见惯,不是什么新鲜事。
他当然不会有一点情绪波动。
对他而言,杀了墨修泽,大概就跟在路上踩死一只蚂蚁那么普通。
也那么简单。
见阮小沫呆呆地望着自己,神色极其不对劲。
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也没有想要逃离的希冀。
她只是那么单纯地盯着他,就好像只是眼睛只是在执行“看”这个动作似的,没有别的任何含义。
她只是在看着他,却也许又不是在看着他。
她的心思飘到哪里去了?
她的思绪现在是不是还在那个男人身上?
可也不对,那个男人必死无疑,她应该悲伤的。
可她的眼神里,只有空洞的对视,没有一点哀伤的神色。
“阮小沫?”
他放下枪,蹙起眉头,朝着阮小沫走了过来。
而这一声,仿佛打开了阮小沫的某个开关。
她眼中刹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就像是被通了电的杀人机器,她忽然抢下身边墨修泽的人的
枪,对准了靳烈风。
“你杀了墨修泽!”
阮小沫嘶喊着,撕心裂肺的声音。
“你杀了墨修泽!你杀了墨修泽!你这个魔鬼!”
墨修泽就在她眼前,从邮轮上坠海。
染血的栏杆,诉说着他临死前的痛苦。
他不该死的。
他不该死的!
该死的是靳烈风!
该死的是靳烈风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该死的是你!靳烈风!该死的人是你!”
阮小沫扣动扳机,情绪激动之下控制不住手枪的后坐力,子弹乱窜乱飞,流弹四下狂飙。
靳烈风这边立刻有忠心耿耿地保镖护卫住他,有几个甚至被阮小沫的流弹射中,枪伤泊泊地流出血来。
靳烈风没有闪躲,甚至没有一丝躲避的意思。
他定定地盯着阮小沫,盯着那个女人苍白的小脸,她疯狂的神情映入他的眼帘。
她疯了。
为那个男人的死,她疯了。
怎么可能呢?
不过是死了一个墨修泽而已,这个男人对她有那么重要到发疯的地步吗?
她没疯,她只是想装疯逃离而已。
她没疯!
靳烈风的眉心蹙得紧紧,眉间一道深深的沟壑。
胸口好像是塌陷了一个大洞,无底深
渊,让他触不到地面般的不踏实。
“阮小沫,放下枪,跟我回去!”他喊。
回答他的,不过是下一次的乱枪扫射。
“少爷,阮小姐情绪失控,现在很危险,您不要过去!”
保镖拼命拦着又要过去的靳烈风,忠心地劝说着。
其实何止是情绪失控,阮小姐疯了,他们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那个男人的死,直接刺激了阮小姐,让她发疯了。
否则,她不会这样疯狂地乱开枪的。
她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了。
“滚开!”
靳烈风暴喝一样,直接踹开拦着自己的保镖,脸色阴沉,脚下不停滞地朝着阮小沫走了过去。
她疯了?
就为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哪里值得她崩溃?值得她为他疯狂?
那个男人不配!
阮小沫也没有疯!
她只是假的!
只是装的!
好几次,子弹堪堪擦着他脚下的甲板飞过,靳烈风连停顿都没有,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死在她的枪口上。
保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少爷的行为,都怔住了。
难道他们少爷也疯了么?
但凡一个正常人,也不会迎着猛烈的子弹,朝着一个疯女人走
过去。
不说会不会中弹,谁知道离得近了,那个疯狂的女人还会做什么?
有保镖想冲上去保护自家少爷,而对方墨修泽的人也看准时机,想要趁机拿下孤身走向阮小沫的靳烈风。
刹时,刚才还宁静的甲板,顿时枪声四起,硝烟漫天。
靳烈风一步步走到了阮小沫的面前。
他胳膊上被一颗子弹擦过,西装袖子破开,里面的血染在黑色的大衣上,并不明显。
“阮小沫!”
他咬紧牙关,盯着面前神色崩溃的阮小沫。
不管她是不是疯了,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受到刺激崩溃了。
她都得跟他回去!
阮小沫尖叫着,不是恐惧的尖叫,而是愤怒的咆哮,她满脸泪水,已经没有说话的理智了。
她用力地将枪口对准了靳烈风的胸膛,只有本能地喊叫着:“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靳烈风!你偿命!”
靳烈风的眼眸一眯,眸底丝毫没有被她吓到的退意。
他反而往前再跨出一步,用胸口死死地顶着阮小沫手里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