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臻斜眼瞪向方子叙,脑子不好使问题还多。
他们来的时候问过老鸨,对方不肯配合,肯定也交代其他姑娘要瞒着这事,他要循序渐进才行,不能张口就问。
方子叙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乖乖靠墙根站着。
等锦玉再出来,妆容和衣饰都变了,像精心装扮过。
她身穿玫红色齐腰襦裙,上衣是一件水绿坦领绣粉荷的半臂,肩上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如意纹披帛。
这上衣是经过改良的,领口略低,锦玉嫌衣饰暴露,将丝帕塞进去遮在胸前。
锦玉生得双颊圆润,面上稚气未脱,再衬上这身艳丽的舞衣,又纯又欲。
难怪林修念念不忘,可真是个美人。
颜臻眸光变了变,觉得锦玉的脸异常熟悉,倒像是女装的楚卿。
但楚卿比她更白,腰更细,五官也更精致。
美人行走间,银手镯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同时有异香随着裙摆摇曳,从碎花裙上飘了出来。
颜臻吃过一次亏,闻着味立刻认出是苏依香,就像蜚语说的,是给烈性姑娘用的。
“子叙,把门打开。”
子叙不懂怎么回事,还是照做。
冷风灌进来,吹散屋里的暖意和熏香,锦玉的脸隐在半明半昧的烛光下。
颜臻看得痴了,这张脸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上次,奴家也是穿了这身衣裳,那位客人说我像一个人。”锦玉说完,踮起脚尖开始舞了起来。
颜臻看到她袖口的细腕,突然想起来一个月前,和他同睡一床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的手,比锦玉的还要细上很多。
他的思绪飘得远了些,手中伴奏的那个匕首,速度也快上很多。
一曲舞罢,锦玉面色惨白,腰都快累断。
匕首还在敲击桌面,颜臻的眸光越来越冷。
“爷,锦玉姑娘跳完了。”子叙发现颜臻走神,急忙喊他。
颜臻回过神,视线落在锦玉的脸上,“锦玉,我向你打听一件事……”
“爷,您请说,我肯定知无不言。”锦玉乖巧的走到他旁边坐下,见桌上只有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你说的那个客人,是死在这间屋的那人,他说你像谁?”颜臻问话时,盯着锦玉的脖子不放。
锦玉被盯得面红耳赤,唯唯诺诺的说道:“像……侍御史楚大人。”
“死的那人尸体呢?”
“奴家不知。”锦玉在犹豫该不该说,来之前保姆交代过,香字号上房死人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颜臻拿出钱袋子扔桌上,“你若告诉我,我就给你赎身,让你脱离苦海,和林修双宿双飞。”
“他还活着,我就知道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了。”锦玉心动了,两只眸子瞬间像浸了血一样红。
她眼珠儿转了转,走过去把门窗都给关上。
“那人是个瘸子,脸上有刀伤,他饮了酒就胡说八道,说自己是……”
“是什么?”颜臻走上前问,他看到锦玉似乎很畏惧那事,身子都在发抖。
“老实说,我会保你周全。”颜臻又是说道。
锦玉有些害怕,鸨母说过不许说那个人身份,可她真的需要这些银子赎身。
还有林修,她要跟林修远走高飞,离开千香楼,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颜臻把钱袋子推开她,“说吧,说完了我就让人送你走。”
锦玉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目光,比荒野中的饿狼还要可怕,但这双眸子又生得好看,和他普通的皮相很不相符。还有脸上奇厚的脂粉味,唇旁潦草的胡须,可见他是易过容的。
她想,这人应该是伪装过,来调查凶案的大官。
“他醉酒后在屋里胡说八道,说他是连家军的一员,可连家军早在四年前就死个干净,奴家心想他肯定在说谎,后来他把上衣脱了,身上全是刀伤……”
她说着,眸光似受到惊吓,缓缓蹲了下去。
颜臻听完,脑海中浮现一个影子来。
连将军麾下有个机灵英勇的小将,因为腿受伤被分去了火头军,他的长相和锦玉描述的有几分相似。
“你可看到他怎么死的?”
锦玉又是哆嗦着点头,“看到了,被人割喉死的,鸨母认得凶手,出事后我亲眼看到鸨母将人送走。”
锦玉不识几个字,也不会作画,颜臻问不出其他的,只能给银子把人送出去。
“子叙,把鸨母喊来。”
颜臻坐在桌案前,握着把匕首拔出来把玩。
根据锦玉所说,尸体死后鸨母没打草惊蛇,反而偷偷把尸体送出去。
说明鸨母知道这个人会死,跟她逃不了关系,所以才偷偷把尸体藏起来。
鸨母进门时,刚好看到颜臻手里的匕首。
她扭捏着走过去,神色自若地看向旁边敞开的窗子,“公子,您不满意锦玉,我再给你换一个。”
颜臻不跟她啰嗦,握着匕首插进桌案上。
他手劲太大,瞬间将桌面开出一道缝。
“告诉我,这房间里面的尸体哪去了?”颜臻目光凶狠,将拔出的匕首摔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