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穿过花廊,急匆匆来到后院。
关二娘早就等不及了,握着信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他。
看到楚卿,她举着书信跑过去,绣花鞋也跑掉一只。
“楚卿,你快瞧瞧,这就是我儿子的书信,一直都在我身边藏着。”
楚卿接过信,下意识捂着鼻子,觉得上面有一种脚的汗臭味。
很浓烈,熏人。
“藏哪了,怎么这么臭?”
关二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鞋底,藏鞋底了,这一路都是灾民,我怕遇到盗匪,就藏在袜子里。”
楚卿用手扇了扇,这都几天了,味还这么浓。
她将皱巴巴的书信展开,发现只有一半。
“另外一半哪去了?”
“另外一半你还是不看为好,就看前面一半就行。”关二娘嬉笑着,不肯去拿剩下的半页纸。
楚卿面沉似水,冲她伸出手,“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去拿过来,说不定我看了,就有办法把你儿子救出来。”
关二娘犹豫不决,害怕楚卿看了那半页纸,会前去报官。
儿子林修清楚在信上说了,失误杀了一人。
如果被抓去,还不知道要判几年的牢狱之苦。
“不拿算了,这半页我也看不明白。”楚卿也不惯着她,直接扭头就走。
她料定关二娘救子心切,肯定会把剩下的半页拿给她。
为了长子,关二娘扭头钻进屋里,又攥着半张纸出来。
“楚卿,你要向我保证,看过这封信一定会救我儿子。”关二娘攥着信,和楚卿商量。
林修和阿兄是认识的,楚卿着急看信,举着手发誓。
“我答应你,如果你儿子是无辜的,我就帮你把人救出来。”
楚卿哄着她把书信拿到手,一字字看过去,她等不及想从上面找到关于阿兄的蛛丝马迹。
这封信应该是两年前的。
正是阿兄死的那一年。
林修在信上告诉他老娘,说他找了一个活,得到大笔的银子。
不过中途出了岔子,他失手害死了人,还是他好朋友。
那时林修还在相府做事,怕他事情败露,就把得来的银子藏起来,还说要离开相府。
让他老娘不要来找,等他自己安顿好,再回去找他们。
最后一句,让她看完信就给烧了。
关二娘识字不多,对内容一知半解,看到杀人这里,也不敢找人给她念。
这封信她烧了一张,剩下的藏起来,怕上面记着埋藏银子的地方,也好给自己留个念想。
楚卿读到紧要地方,发现内容戛然而止,“应该还有一页吧?”
“你可真聪明,这信本来有两页。我也不大认识,听说他害了人,害怕这东西会成为证据,就把那一页给烧了。”关二娘也不瞒她,据实相告。
楚卿把信递回,她猜测重要的内容,应该是被少的那半。
“指使你儿子杀人的会是颜相吗?”
关二娘摇摇头,心里并不确认,“应该不是,信烧了大半,我也记不清。林修当时不止一次来信说,颜相对下人很好,他们的月银给得很高,有个经常入府的铁匠,和他是好朋友。”
楚卿瞪大眼睛问,“可跟你说过这个铁匠姓甚名谁?
关二娘认真回想,脑子转了很长一个弯,这才想起来那个人的姓。
“和大人同姓,姓楚,叫什么我忘了。”关二娘说话瞒了一半,她只说了姓,没敢把名字告诉楚卿。
儿子来信曾说,他失手错杀了这个人。
杀人犯法,她哪敢把这事告诉旁人。
楚卿听完,觉得那人就是他阿兄无疑。
风满楼得来的消息,阿兄和林修的确是好朋友。
但她也不会只凭这一封书信,就把颜臻从凶案中给撇出去。
她要亲口去问林修。
杀的是谁。
奉的又是谁的命令。
“好生在这儿住着,你长子的事我会尽力去帮,另外你想到什么,第一时间要告诉我,说得越多,你儿林修越能早些出来。”
关二娘又是拱手作揖,感动对着她下跪,“楚卿,姨母就知道没看错人,有你出马,肯定能把我儿救出来。”
楚卿想着信上的内容,默默回到自己房间。
她走后,关二娘才把女儿林翡从屋里喊出来。
林翡手里拿着从灶房顺的笼饼,一口接一口吃。
这可是御膳,她从前哪吃过。
“阿娘,你说表兄真的会帮我们吗?”
关二娘冷哼,态度和刚才大不一样,“管她呢,反正我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她不行我还有别的招。”
林翡含糊不清地说道,“阿娘,表兄一直怀疑我们不是她亲戚,除了她以外,你还认识什么人能够帮我们吗?”
关二娘握着信往里走,把女儿拉到铜镜跟前,拿木梳给她梳头发,“现在没有不一定以后没有,我们摊上当官的亲戚,可以借着他的名义出去结交权贵。”
“相爷那边是指望不上了,娘想把你打扮一下,去城中最豪华的酒楼转转。万一哪个官宦子弟瞧上你,我们这不就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