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恩红的声音又变得哀戚:
“我半辈子时间都奉献给厂里了,凭什么说不让我干就不让我干了?”
“我不服!”
“宋厂长你这是以权谋私、欺负老实人,我要向上面反映……”
什么,梁恩红的工作怎么了?
乔拥军心里一惊。就听宋成才的声音冷冷道:
“梁恩红同志,关于你离岗的原因、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你不要胡搅蛮缠……”
“这份工作怎么来的,你自己不清楚吗?……本来就不是你的工作、干多少年也不是你的。”
“我们是严格按照约定办事,到哪里说都是一样……”
乔拥军再也忍不住,直接闯进了厂长办公室:
“宋厂长,我爱人的工作怎么了?”
宋成才看他闯进来,也没恼。揉了揉眉心道:
“你来了也好,刚好把这事说开,你也做做你爱人的思想工作。”
“你爱人的这份工作是你亡妻留给蕊珠丫头的,这事抵赖不了吧?厂里可留着档的。”
乔拥军脑袋“嗡”了一声——时间太久,他好像真把这事儿忘了。
可如今真相被提起,也的确没法抵赖。
他无力的点点头。
梁恩红哭道:“可我现在是蕊珠的母亲,顶替自家女儿工作应当应份,谁敢说个不字儿?”
宋成才冷笑道:
“当然是蕊珠本人说的啊。这么多年挣的工资,你有给她花过一分吗?”
“更何况她已经登报和你们断绝了关系,你不会忘了吧?”
梁恩红被人揭了短,一时噎住。
乔拥军却怒道:“登了报她也是我女儿,这份工作我说给谁就给谁!”
“这你说了可不算。”宋成才不疾不徐道:
“蕊珠丫头已经把这份工作卖出去了。新同志明天就到岗。”
“按说今天也不过是通知你们一声,厂里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
他朝外做了个手势,几个保安当即进门,态度礼貌而坚决的请两人出去。
保卫科长还友善的“劝”乔拥军,再闹就要以扰乱生产秩序、不服从厂里管理的名义,对他进行处分了。
两人无奈偃旗息鼓。
回去的路上,梁恩红坐在颠簸的自行车后座,一直在小声啜泣。
哭声里还夹杂着骂骂咧咧,说程蕊珠是如何的白眼狼。
她白养活她这么大了,心肠太狠毒……
乔拥军费劲的蹬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只觉得心烦意乱。
家里最近伙食像猪食一样。
吃得不好,人就没力气。一没力气,心情就更加烦躁。
此时他前所未有的觉得,后座的梁恩红是如此让人厌烦,重得像只猪一样。
他累的都快喘不上气了……。
梁恩红在家哭了一晚上。
可惜家里的3个男人根本无法与她共情。
“妈,你别哭了!”乔安国终于受不了,不耐烦的冲梁恩红嚷:
“不就是不上班吗?又不是天塌了,哭得我都心烦!”
梁恩红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这是她和乔拥军正式结婚后生的头一个孩子啊,她一贯是偏宠他的。
继而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头一次对宝贝儿子发了脾气:
“你说得轻巧。”
“家里就我和你爸挣钱。我不上班,凭你爸一个人的工资养的活你们几张嘴吗?”
“那你少给大哥、大姐寄些钱不就有了?”
乔安国不服气的还嘴:
“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大姐在乡下结婚、你足足寄了50块钱!”
“一个赔钱货而已,用得着给那么多吗……我们家的钱,都让你给败坏完了!”
“你!”
梁恩红气极,就要抓起扫把对乔安国进行爱的教育。
可惜从前不打,这时候想打可打不到了。伴随着“咣”的一声巨响,乔安国一摔门就出去了。
梁恩红气的,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妈你别生气,”
乔安家到底更有眼色些,他安慰梁恩红:
“乔蕊珠虽然把工作卖了,但卖工作得来的钱肯定还在她手里啊。”
“我们给大姐写信,让大姐管她要,到时候再寄回来。”
——因为乔娇娇信里没提,此时他们还不知道程蕊珠改姓的事。
乔安家继续道:
“大姐信里不是说姐夫是部队的军官,很厉害吗?那就让姐夫帮忙出面,乔蕊珠不敢不给!”
“等钱到手了,妈你要是愿意上班,再买个工作回来不就行了?”
梁恩红听的眼前一亮。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从前娇娇在乡下也只有一个人,不好拿捏乔蕊珠。可现在不一样了啊!
她决定立马就给乔娇娇写信。
屋里的乔拥军听到了这番话,也点点头。
突然觉得家里最有急智的,竟然是小儿子,以往倒是小瞧他了。
程蕊珠的日子记得不太准。
她到江市的时候,梁恩红已经在家做了好几天的家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