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李西山带着小书童这大半年在南安郡都做了些什么,其实李西山很无奈——李西山似乎根本做不了什么正经事。
就这样瞎晃荡,然后不时去别人家里做做客,除了小姐姐大姑娘美婆姨,在那里谈论青衫读书人的人并不多。不知为什么,知道李西山和杨见山名字的,就更少了。
李西山在南安郡都有些说不出的忧愁。自己每次去那些达官贵人、书香门第、富商巨贾家里做客的时候,都是要报一下姓名的,就像行走江湖交朋友一个道理,多个人知道自己名字,就能多条路,尤其是在这些有本事的人这里。可是,自己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人还这么少呢?李西山委实想不通了。
一直到李西山离开南安郡前,去了南安郡郡守石良玉大人家里一趟,李西山才略微咂摸出一点味来。
李西山在石郡守夫妇专门为李西山准备的家宴上,有意无意,再一次略略透露了郑明诚在京城的一些事情。
其实这里面的事情,石良玉是打听到一些的。不过真真假假,都是些道听途说来的只言片语,十分有限。
李西山说出来的,几乎都符合石良玉的猜测。这些猜测里面,大多都是石良玉在郑明诚回京后,后知后觉,有些明悟的。
不过,没想到李西山这年轻读书人对那里的关系网这样清楚。清清楚楚到一个名字都不用说出来,就能让石良玉听明白。石良玉佩服万分。
李西山十分无奈,实在是功课没能做足,其实他知道的,比石良玉大人知道的,要少了太多太多。毕竟石良玉大人很在自己这边掏心窝子了。
于是,李西山打算在郡守夫妇这边当个实在人,给石良玉夫妇透露消息的时候,就心虚万分,压低了声音不说,每说一句还用上了诸如大概、也许、可能、差不多等前缀,归根到底,还是希望郡守夫妇听出自己的意思——为了脸面,我李西山是无论如何也实话不能出口了,你们夫妇二人千万别当真,给李西山留点面子。
可惜,郡守夫妇都是撞了南墙也不知上当的实在人,对李西山的礼敬再加一分。让李西山的掏心掏肺变成了满肚子惭愧。
李西山实在无奈,思前想后,在李西山离开时,再一次叮嘱石良玉夫妇二人,“听过就算了,千万别当真!”
最后这句话,实在是李西山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良心话。要不说句掏心窝子话,李西山的良心真的会痛的。
在席间,李西山收到了郡守大人亲手递过来的一份小小饯行礼,薄薄的一张银票,李西山随意扫了一眼,心中着实吃了一惊。
不过,真不是自己一个人吃惊,当郡守妇人回了一次内室,把东西递给饭桌上夫君的时候,石大人也无意间瞥了一眼,不过石大人是公门修行极好的,就和李西山一样,表面很风平浪静了。很应该、理所当然、理当如此,要不是这样,就不对了。
李西山走后,郡守妇人的一句话,就让郡守大人石良玉一点点不快烟消云散了——下次再进京城,说不定就能有个安稳落脚地了。
少年郎杨见山个子长得很快,就这架势,用不了几年,就快要和李西山差不多高了。就是脸和皮肤,都黑了些,风吹日晒、走路太多。李西山知道自己变不了样子,看了看杨见山,心中窃喜不已。
石良玉夫妇极为注意细节,看向杨见山的时候,更加礼敬。
李西山叹一口气。
李西山对石良玉夫妇说过良心话,就真的要离开了。
石良玉夫妇送到大门门房处,石良玉说了句很不讨喜的话,“石良玉不认识李公子,李公子从来没来过这边,请李公子放心。”
李西山先是一愣,然后才无奈笑了笑,本来称李贤弟的,变成了李公子,倒也无妨,不过要是继续称呼李贤弟就更好了,李西山本来打算找个由头,再回来一次的。
回来的路,被郡守大人堵上了。李西山看着满脸真诚的郡守大人,再想想袖子里的那张银票,就压下自己心中怒火,抱了抱拳,轻蔑地看了郡守夫妇一眼,转身走出郡守府大门。
南安郡真的只有一个门阀?在南安郡,李西山一家家走过来,真的有些乏味,也有些腻歪了,李西山实在是表示怀疑。虽然算不上门阀,但是被李西山登门作客的,这数量委实太多了,出乎李西山预料之外。
尤其是李西山逛过有着富贵乡之称的江陵郡之后,这种印象,更加深刻。
李西山这个名字,真的可能起错了,李西山心中懊恼不已。
就是那个叫韩证的年轻人,名字就起得很好,不过是埋了个孤寡老头,就沾了天大的光,然后博取了一份天大的好名声,再然后,就风生水起,听说还在府试中拔得头筹,当了那做梦也不敢想的案首秀才。
真真气死个人,那个走了狗屎运的读书人韩证,下一步就该准备参加所谓“秋闱科考”的乡试了。
毕竟韩证有了秀才头衔,还是府试第一名,一个小小的举人功名,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西山一想到韩证,就忍不住看了看前面背着小竹箱的个子真不算矮了的少年郎。“见山啊,你说就韩证那小子,满肚子花花肠子,满脑子歪歪心思,这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