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玄支支吾吾,回答不上。
永盛帝却也没有真的要惩罚他什么。
莞尔一笑,松开两位女儿的手走上前来。
“你可知朕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额……臣不知。”
叶玄一脸迷茫摇头的摇了摇头,试探性的问道:“莫非是臣足智多谋,能言善辩?”
“足智多谋,能言善辩?”
永盛随之神情一怔,旋即一笑。
“朕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不要脸皮的年轻人,你自是智勇双全,颇有辩驳之姿,却也不必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
“这不是朕最欣赏你的一点,再猜。”
“再猜?那就是臣脸皮够厚?”
“脸皮厚也是优点?”
“有时候是!”
“你!再猜。”
“那臣真的不知了,总不至于是因为臣喜欢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吧?”
结果永盛帝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说!”
“啊?”
叶玄震惊了。
永盛帝却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这凉亭内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旋即他看向叶玄。
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叶玄,你所说的胡言乱语,胡说八道,那是在其他人看来。可是在朕看来,那是因为你敢于说实话,敢于与朕说真话!”
“我大靖朝堂百官包括你爷爷在内,都是做官做了几十年的老臣了,一个个深谙官场之道,什么话说了朕会生气,什么话说了朕会高兴,他们俱是清楚不已。”
“可是,朝堂之上若只有这些奉承之言,溜须拍马,朕岂非是要闭目塞听,难以听到这世间的真相了?”
“一味的与朕面前诉说苦难要不得,粉饰太平更要不得!朕要的是听到这天下间最真切的声音。以前,这朝堂之上倒是也有几个能说实话,敢说实话的人,可是时间久了,却也沦为了平庸之辈。”
“这让朕很失望,所以朕罢了他们的官,去了他们的职!”
“而现在,朝堂之上又出现了一个你。你比他们所有人都能说,都敢说!便是连朕,你也敢议论三分,这很好,朕很喜欢!”
“陛下,这……这朕的好吗?您……您不会杀我的头?”
叶玄心里哆嗦。
好家伙。
敢情自己刚才议论这永盛帝,他真的全都听去了呀。
“杀你的头?朕就这般弑杀?”
“那……那倒也不至于。”
“你怎么站起来了,坐下!若是你在这般唯唯诺诺,朕可真的生气了!”
见叶玄半起身,永盛帝却是有些怒了,呵斥道。
叶玄之后重新落座。
永盛帝这才恢复了常色。
“在朝堂之上,你是叶侍读,是真的臣子。可在朝堂之外,你即将与凝雪婚配,那你便是真的女婿,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是要坦诚相对,无需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朝堂上百官整日给朕灌迷魂汤,下朝后,与自己家人聊天,还要如此,你是想让朕累死不成?”
我没有!
我哪敢呀?
“臣不敢!”
“不敢最好,一句话,你是真的女婿,朕要你说实话,说真话!朕要听你心中对于我大靖,对于朝堂,对于朕最真实的想法,无论好坏!”
“就如同你刚才说朕议论朕一般。”
“陛下,方才,叶玄有些冒失了。”
叶定边急忙又替自己孙儿开脱。
永盛帝直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惊慌。
“朕不这般觉得,朕觉得他说的很好!朕虽贵为天子,可说到底也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便有喜怒哀乐,朕自是也不例外。只不过,朕坐在了这位置上,一些事情和情绪需要遮掩,可这并不代表朕就没有这些情绪。”
“虽说朕不能与尔等说朕心中苦楚,但这世间能有人明晓朕之辛酸,朕也是极为欣慰的。这说明,朕这些年之所做,所走的路并没有错。朕有愧于自己的子女,妻子,但却无愧大靖,无愧苍生,也无愧我赵家先祖!”
永盛帝越说情绪也是越激动。
最终右手成拳更是狠狠的捶击了一下身前的石桌。
便是手上磕碰出了些许血迹,却也是丝毫不知。
而旁边,叶玄见此情形,眉角直跳之余,却也是心下感慨。
眼前这永盛帝这些年之不易。
自己方才的那些话,虽是随口感叹之言。
却是阴差阳错的说到了这位帝王的心坎里去了。
正如他自己所言。
即便是他再怎么真龙天子。
可说到底,那些东西都是为宣扬皇权神圣的所施加上去的光环罢了。
人就是人,就是一个有机体。
无论出身贫富贵贱。
自然,也要受到环境的影响,情绪也会因为各种事情有跌宕起伏,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只是身为帝王,身为一国之主。
永盛帝的抗压能力要远超常人,在面对一些变故之时,硬生生的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力顶住了而已。
顶住却不代表心中不痛,心中就不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