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冷潇就过来了。 她没带任何人,想单独跟三舅妈说说话。 三夫人也猜到她会过来,所以吃了膳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等着拜见她。 冷潇一来,她就跪下来拜见了,“民妇拜见太子妃。” 义母也在,慌忙地跪下,“民妇……民妇拜见太子妃。” 义母紧张得很,几乎屏住了呼吸。 冷潇先上前扶起义母,温和地道:“老人家,不必行这样的大礼,快起来。” 义母见太子妃亲自过来扶她,更加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眼底激动的泪水忍着没掉下来,嘴唇哆嗦了几下,“是……是。” 冷潇再扶起三夫人,望着她,轻叹一句,“舅妈是想连我都不认了么?” 三夫人转头拭泪,“太子妃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山野村妇,怎能当太子妃的舅妈呢?” 冷潇扶着她坐下,道:“你不承认便不承认,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 义母知道她们有话要说,就福了个身,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在里头,她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屋中就只有冷潇和三夫人,冷潇对于单独谈话的气氛总是无法掌控,尤其,此番谈话还承载了闵府人的期盼。 她也更怕言语不妥,会让三舅妈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事。 任何女子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只怕都会变得脆弱敏感。 如果过得了这一道心理关口,她会变得强大,但是,这都需要时间。 三夫人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仿若石雕一般。 冷潇觉得还是单刀直入好一点,“伤害你的人,已经死了,死得很惨。” 三夫人眼底一下子充满了恨意,双手执着衣裙,绞得几乎碎开。 “我知道杀了他,您也未必觉得解恨,但您若为了这件事情,就把亲人全部推在门外,这才是真叫他害了您一辈子,还害了三舅和翰墨。” 三夫人只落泪,没说话,只是看得出她很抵触这样的话题。 她希望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但是,即便没有人提起,她心里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情,任何时刻都不能停止,最可怕的是晚上深夜,她在床上睡不着,那些噩梦就会席卷而来,把她淹没。 她何尝舍得夫婿孩儿?但是她没有办法,自己这模样这状态回去,只会把大家都拖到深渊里。 “舅妈,我知道凭我三言两语,不能消除你的心魔,但是我们可以试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好吗?” 三夫人点头,“嗯!” 她的眼泪已经逼退回去了,方才的一时失控,她迅速控制住,她还是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说起这件事情。 那是她不能承受的。 冷潇听到这一句嗯,就知道她不想谈,也就不勉强她了,从她淤黑的眼圈可以看出,她一直都没睡好。 失眠,是很折磨的。 她白日里喝了三碗安神茶,才睡了那么一会儿,且还是经过了连日的舟车劳顿,身体疲乏至极才能睡着。 而白日睡过一会儿, 今晚怕也是彻夜不眠的。 冷潇知道一个人状态恶劣,更会一直被心魔困扰,所以便道:“舅妈,我这有些药丸,你每晚临睡前吃一颗,能助你安眠,只有睡着了,才不会胡思乱想。” 三舅妈这才抬起头来,“真能助眠?” 冷潇来时便已经准备,取出了两粒安眠药,走过去放在她的手心,“每晚吃一颗,如果吃完一颗,一盏茶功夫还没睡着,那就吃第二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