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不少,他慢慢地滑进床里,规规矩矩的把手放在肚子上,让被子严严实实地盖着自己。
入夜后终究是有些凉飕飕的冷,更何况外头好像才死了个人。沈晏清觉得自己冷,朝着凌霄的位置挪了一点,又觉得凌霄那儿好像更冷些,不敢靠得太近。
六张面孔在沈晏清的脑海里轮转显现,他没心没肺的猜测起今夜里死掉的人会是谁:“既然如此,我猜死掉的人是刘平。”
凌霄合着眼,懒散问道:“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沈晏清嘟囔道,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的猜测:“那当然是因为他才死了师弟,霉运会传染的,我瞧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夜里做梦梦到他师弟,从房间里追着出来,摔下了楼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我今日也就和他与张久夏说过几句话,其余人一概不熟,张久夏看着做事稳妥可靠,想来应该不是他。”
“呵。”凌霄想,怎么会有人这样的小孩心性,连这样涉及生死的思考,都透着一股稚气未脱的天真。
沈晏清不服:“你‘呵’什么,你还没说你猜是谁死了呢。总不能说只要我没猜中,就是你赢了吧?”
凌霄道:“我猜也是刘平。”
沈晏清正要高兴,随即反应过来:“我已经选了,我选过的你不准选,得换一个。”
“不然我们打着这个赌有什么用,岂不是成了我赢就是你赢,你输便是我输了?”沈晏清气恼了,心想凌霄果然是故意的,说是打赌,其实原本就想着跟他选一样的:“还是你本就不想付出代价,所以故意在话术上使小伎俩想赖账?”
小气鬼。
凌霄道:“不一样的,若是赢了,便是你替我做一件事,我替你做一件事。”
他说话的声音很慢,沈晏清听得脑袋发懵,今日他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早就累了,听着这让人昏昏欲睡的语调,整个人都泛起困顿。
眼睛一合,这小鸟就不知不觉地安静睡去。
凌霄未提到若是两人都输了的后果,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他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夜幕沉沉,狂躁的风卷着夹灰的雪。
江水滔滔,一刻不停。金玉开沿着清江一路走向它的源头,他的心思是何其的坚定,陈芳婷所说越是靠近便越是猖狂的心魔并非没有,但他置之不理,走到后来,便紧闭双目,封闭五感。
清江的源头在北域的一处高原上,那是一座巨大的湖泊,大得像一座望不见边际的海洋。湖畔有座矗立在雪地中的高楼,牌匾上的朱砂早已抹了灰,认不出文字了。
金玉开方一走近,雪地下蹿出几十只仅有皮骨的活死人,龇牙咧嘴地朝着他攻击。这些活死人多是千年之前北域的原住民,当年天灾临世,一时之间无法逃开,被北域的诅咒笼罩,代代相传,最后异化成了这副野兽模样。形如人,而不过是非人的蛮兽。
他身形不动,双目紧闭地径直走去,但听得几声“噗噗噗”的气音,便死了一地。
金玉开进到这座破败的酒楼内,红木高柜上坐着一个皮肤青黑的干瘦老头,他的双眼呈现出混浊的颜色,像是已经死了很久。看不出究竟是活死尸,还是专门修炼这一途的魔修。
这魔修见过金玉开在楼外瞬息击杀数十活死人的功夫,料想能如此轻车熟路地来到此地的,绝不是善类,气不敢喘递了房间的门牌过去。
金玉开不接,在一楼的厅内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一坐就是数日。
沈晏清一觉睡醒,身侧空荡荡,迷迷蒙蒙地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事情没做。
没想到自己就睡在床沿上,他优哉游哉的翻了个身,直到从床上滚落,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另一侧的被褥是冷的。
凌霄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家伙神出鬼没,沈晏清并不为奇,没打算细究他去了哪里,他也没这个本事过问。只是一瘸一拐地赶忙起身,换上衣服鞋子。虽然脚上的腿伤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但怎么都比昨天动弹不得的情况要好上不少,自己拖着腿也能走上几步。
他走到楼梯口,又犯了难,走几步和下楼梯是两码子事。他就干脆的坐在了楼梯口,打算守着凌霄回来——应该没规则说人不能坐在楼梯上的。
酒楼内的楼梯是旋回式的,地字五号房其实指的就是三楼的第五间房。
直通通的往下看,像一口压抑的深井。
也难怪一连两天都有人会摔死在这里了,沈晏清若有所思的想到。
再上一层住着的叶田田要往楼下去,行到三楼的时候,瞧见了靠在墙上的沈晏清,她扬起嘴角:“你怎么在这?”
沈晏清回笑道:“我想下去看看,但断了腿,不方便走。”
叶田田记着昨晚上饭桌上坐在沈晏清身侧的男人:“你朋友呢?”
剑尊身份尊贵,说是万人之上丝毫不为过,能自称是他好友的天下间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沈晏清哪有这么脸大:“不是我朋友,我和他不熟。”
“哦。”叶田田依然心领神会:“你们是在北域遇上的吗?”
这样说也算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