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上去,正转头想和柳兰陵说说话,却发现柳兰陵正傻傻的站在原地,目光痴痴的望着戏台子上正在唱戏的人物。
顺着他的目光一瞧,台上的人正在唱的便是多年前凌霄真人万宗会与沈晏清一见钟情的那一出。穿着青碧戏服的戏子妆容精致,正在腔调婉转的哭唱,唱得几乎要叫人酥麻了半边的身子。
乔木春瞥过一眼,但没有太过上心,他知道这种唱戏的戏子无论是花旦还是小生多半都是男人扮的,因此从来不怎么感兴趣,于是催促柳兰陵:“这戏有什么好看的,上面有更好看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柳兰陵却指着那名戏子道:“我要他,今天夜里,我就要他。”
“那是男的!”乔木春说,“更何况那是唱戏的,兴许人家不卖身呢?”
柳兰陵不理会这些,他径直走去了后台。戏班子的人一开始还想拦他,但看见他腰间太墟天宫弟子的腰牌,便纷纷噤若寒蝉躲到一边儿去了。
等一方戏唱罢,前台的戏子回了后台想卸了妆换身衣服,他见着坐在戏服箱子上、藏在阴影里的柳兰陵当即被吓了一跳,他正要逃,被柳兰陵从后面强搂着抓着手臂压到地上。戏子惊慌失措的喊起来:“救、救命啊!”
柳兰陵就捂住他的嘴,边将他身上的戏服往上推,盖住他的脸,边恶狠狠地威胁:“再叫我就弄死你!”
听到这句话,戏子不出声了,只默默的流着眼泪。他身上的戏服松松垮垮,柳兰陵就喜欢这身华美的戏服,压着他弄了一会儿,爽利之后,嘴上感慨着乔木春说得没错,可他的脑中却又不断的想起昨夜里月光惨白,床帘后身影朦胧的沈晏清。
他下意识就去掀开盖在这戏子脸上的戏服,可他看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躺在地上的戏子仇恨憎恶的看着柳兰陵,这样的眼神让他再度想起沈晏清,他心慌慌的揣测——我今日不去见他,他是不是要恨我了?
柳兰陵又要流泪了,这次,他恨自己。
无比的悔恨充盈着他的心魄。
在这种情绪之下,柳兰陵却面目扭曲起来,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匕首,然后在戏子还没反应过来以前,就一刀狠狠地扎进他的肚子,一刀、两刀……惨叫声只响了一声,就很快终止在了柳兰陵的疯狂之中。
血流了一地。
柳兰陵坐在一边的地上,再度崩溃的想,他到底要怎么办。
第150章
沈晏清安静的等待着柳兰陵来见他。
太阳东升西落的光影透过窗户,窗棂的阴影在他的脸上游移,沈晏清摸着怀里的伞,似是在安慰自己:“不要急,兴许是有事耽搁了。”
玉芙楼如一滩寂静的死水。
他等待了很久,终于听到扇门处传来响动。转过头去看,进来的却不是柳兰陵,而是捧着金盘的宫女,盘子上叠着刺绣华美的锦衣。
粗略一眼就能见到绣在黛蓝的洋缎上大片缕金的彩云纹。
宫女毕恭毕敬的说:“今儿晚上天君有宴,他叫您陪同前去的,盘子上的衣服您记得换。”
这事昨天明鸿回来以前,刘晨心和他提过一次,但沈晏清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满心以为柳兰陵会带他走的。
他瞥了金盘上的衣服一眼,心想自己不能打草惊蛇坏了计划,但这衣服他决不能穿上。否则守门的侍卫一见这衣服的料子和品格,就知道他来历非同一般,即使有那块探亲令,也不敢让他出去。
沈晏清淡淡道:“放一边去吧,我今天身体不舒服,等舒服些了会换上的。”
宫女提醒道:“等入了夜,就是宴会的时辰了。”
沈晏清抬起脸,看着她认真的问:“如果我赶不上去了,天君有说过会给我什么惩罚吗?”
宫女想了想,迟疑地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的。但能和天君一同上这登仙台,是天宫、乃至全天下都没人能得到的殊荣,错过这个机会是很可惜的事情。”
“呵——”沈晏清笑起来,他实在觉得讽刺,这种殊荣他不要:“你回去告诉你们天君,我若是想去,我会去的。不用在这候着,你回去吧。”
她点点头,在她身后随同的一众宫女也同样微微屈膝行礼。
走出玉芙楼后,与沈晏清搭过话的宫女提着宫裙迈过一道道的台阶,绕过庭院的小道。这里是玉芙楼的背面,正是日落黄昏,碧波粼粼的湖面上映着翠微宫的青山。
明鸿眺望着不远处的归墟山,他的脸上总是瞧不出什么情绪的:“怎么样?”
宫女犹豫道:“沈公子说他要是想来,就会来的。”
明鸿分明看透沈晏清心中所想,哑然笑道:“这就是不会来的意思。”
一行人惶恐跪下,宫女连忙说:“且让奴婢再回去劝劝沈公子……”
明鸿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驯养过鹰吗?”
宫女道:“没有。”
明鸿微笑说:“鸟的气性向来比一般的动物要大很多,想要驯服它们很难,就算提供了再优渥不过的环境、吃食,它仍会向往自由的天空。驯服的关键不在于毒打、咒骂、囚禁。”
“它的关键在于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