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偏偏就不躲,差之毫厘地屈起双指反再剑上一弹,再顺势挥开另一把剑,侧腰抬脚仿佛背后身眼般的踢开从西南刺来的另一把剑。
此连招顺势而为,浑然天作,纵使身为敌对,与他交手的人也要在心中暗赞一声。
这几人所使的乃是太墟天宫的一道合击剑阵,数剑招虚实相间。凡有招必有破绽,剑阵数人相互应和,就是为了以连绵不绝的攻势来掩盖剑法中本有的破绽,前有佯攻旁有侧击,使人应接不暇。
这几位金丹修士曾凭此剑阵,联合对付过不少元婴大能。倘若白衡刚刚躲了第一下,接下去就会有他必须要躲的第二下、第三下……直到他躲无可躲,再无周旋余地。
先前他们在中川殿听沈晏清号令,恰到好处的拿下白衡,给了他们几人极大的自信。但时隔一个时辰,再次交手,人人大骇。
想到他的身份,不约而同的想,决不能让他有机会拔出他的剑。
念达及心时,已经迟了一步。白衡道:“太墟天宫的剑阵确实很有意思,但看似补足缺陷,其实增添了新的破绽。”
“什么?”
白衡侧身躲过,一点来人的手腕,稍迟半瞬,长剑从另一人的腰侧擦过,差点就要人开膛破肚。
白衡一笑,手指点着没松说:“瞧见了?”
他一松手,这人想到差点误杀了同门,手就软倒松了剑。
剩余几人心焦无比,但一招落败,再结剑阵也不是白衡的对手,只好罢手。
白衡道:“不管是什么关系,默契再足也比不上一个人自己挥剑时的随心所欲。是你们剑招不够快、不够狠,只能用人数填上虚招的窟窿。要破解倒也不难,稍一狠手,杀掉一个,其余几人就要自乱正脚、不攻自破了。”
说着,他问:“这剑阵是从剑法里拆的,谁拆的,叫什么?”
几人面露难色。一人脱口而出:“沈公子……”有人去捂嘴。
白衡心想,原来他姓沈。他微笑:“好了,你们去找你们的沈公子吧,我早晚也要去找他。”
刚才差点被杀的太墟天宫弟子感激地冲他作揖,几人一言不发地退走了。
一会儿功夫,只留下了白衡一人。
他这时突然觉得心里好空,环顾四周,没认出自己在哪。
太阳挂在天上,只些许偏移。
时间慢吞吞地才到午后。
他本来想着要先回长阴峰和爹娘解释自己不是什么作恶的金玉开——在他看来,陷害他的是太墟天宫的人不假,但以爹刚正不阿的个性,多半是真的相信了,才会气昏了头,口不择言的请别人来抓获他,将把柄送到了旁人的手里。
想着想着,白衡无论如何也绕不开不去想沈晏清。
他唾弃自己:如此狠辣恶毒的人,我怎么能喜欢他。可心里好像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令他明白,这份诡变的性格是沈晏清美丽的一部分,他没法不爱。
白衡心不在焉,先想沈晏清为什么打他,又为什么帮他擦血,为什么害了他,现在又要放他。还有他骂自己蠢,说如果不是他,自己已经丢了性命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他眼里,自己落在了沈晏清的手中,明明压着他去了地牢,再重重把守,废了他的修为,甚至杀了他都是可以的。
白衡不是傻子,中川殿内他被沈晏清捕获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万中无一,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能趁他心头错愕之际,轻松的抓住他了。
这几个金丹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沈晏清为什么说着抓他去地牢,却有意放了他?
他想不明白。觉得自己要食言,他现在就想去抓住“沈公子”,拷问他究竟在想什么,打着什么主意。
白衡心想:就算他要扇耳光打死我,或者用鞭子抽死我,我都无所谓了,只要他别再这样折磨我就好。
太墟天宫的行宫在南陵城的西南方位,占地极大,极其好找。
白衡的计划很简单,就早上的情形来看,护着沈晏清的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而沈晏清虽然与他同为元婴修为,但要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他这就去抢掳了人走。
既然沈晏清污蔑他是恶人魔头,他就做个真恶人魔头给他看……再不济也要问出他的名字来,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白衡越走越觉得脚步轻飘,翻过院墙。
行宫内分做四殿十二楼,小院分盘错落如围棋的棋盘。他不知道沈晏清住在哪一间房里,只好一间间房间的搜寻过去,但始终一无所获。
他找了好久。
翻到一座两层高的精巧小楼,这栋阁楼很安静。院子里除了槐树上聒噪的蝉鸣声,连侍从们来回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那种奇妙的预感再次预兆着提醒白衡,沈晏清就在这里。
他毫不犹豫地爬上二楼,站在长廊上,从半开的窗户里看进去。
这是仿若梦境般的一幕。
阳光大好的室内,沈晏清半依在一张软榻上,他的脸上盖着遮阳的半本书,正在安逸地午睡。
这是白衡第一次知道,夏季的阳光原来并不是永远那么亮那么热的,有时候有云,有时候有风。照在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