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诡医
肆无忌惮的海浪,就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风暴,将渡信圆觉先是卷上了天,然后又送回了地面,再一睁眼,自己已经落在了一片全新的大陆之上。
她从来没到过南极琰浮,但眼前的盛景让她确信,自己就在南极琰浮之中。
只见眼前庙檐堆雪,树挂雾凇,苍茫的琰浮冰原上,落雪伴着梵音,轻盈的在法界飞舞,洒落在古刹瓦楞间、香雾中、蒲团上……一曲梵音心中念,佛语声声,回音尽在雪色圣地回荡。
而在白茫茫的世界中,僧人们来来往往,或低头喃诵经典,或三两交头解悟论道。独自一人的,突然有所开悟,就原地坐下,在大雪中安然入定;结伴而行的,一时兴起,便面向而立,手脚挥舞,做辨经切磋,丝毫不顾及旁人眼光。
而这些僧人,人鬼妖灵都有,域外尚未开化的异怪也不少,其中还不少人相貌丑陋,肢体残疾。但无一不是慈眉善目、平心静气。彼此欢颜笑语,没有半点歧视和攻讦。
在这没有尘世繁琐的世界,纯净的白雪,就像前世未解的缘,给所有人念经人穿上了洁白的圣衣。所有的浮躁和不安,都被洗涤干净!
渡信圆觉被眼前的世界所感染,也忍不住原地坐下,虔心诵读了一遍金刚经。
等诵读完经典,渡信站起身,随着过路的僧人往前走,在漫天白雪中,一座并不算奢华的大殿出现在了眼前。
和西天佛国的那些金装殿宇相比,这座大殿简直堪称简陋,但你站在面前,丝毫觉察不到一点失仪,反而在邈邈香火中,感觉到的只有端庄和肃穆。
大殿前,成千上万的苦行僧坦露着上身,沐浴在雪中安然打坐,一点冷意都没有,反而热浪滚滚,雪花在半空中就消失了,地上莲花铺地,香草丛生,犹如上境。
“殿外比丘尼,进来吧。”
渡信圆觉正在殿外迟疑着,忽然就听见了里面呼唤自己的声音。
“弟子有礼了!”
渡信正了正衣冠,赶紧抬步走到了殿中。
殿宇很大,但真的是有些简陋。暗色的木柱和石柱,灰色的佛坛,有些阴暗的殿宇中更是只有几盏灯火。所有的僧众全都是席地而坐,各自修习着自己的课业。
她抬眼看了看佛坛,上面既没供奉体量巨大的金身佛像,也没有自己把自己端上高台,她甚至在僧人中找了半天,才从中央的蒲团上,看见了一个眉宇间闪烁着七彩光辉的佛爷。如果不是这象征身份的背光,这佛爷素布粗衣,和周围的僧人似乎没什么不同。这让一身华丽伽蓝装的渡信都有些尴尬……
“万事极乐,小比丘,坐吧。”
渡信有些不可思议,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阿閦佛吗?怎么一点派头都没有?唉西天佛国,不要说那几大世佛了,就算是三十五佛后十七佛那些小佛爷,哪个不是金装银坛,拥簇无数?
带着心中的感慨,渡信缓缓坐在了蒲团上。
“师尊,感谢刚才您的救命之恩。”
佛爷一笑,淡淡道:“千转百劫,都是历练,不是我救你,是你我有缘,你历劫,我渡践而已。”
“师尊,恕弟子无礼,我必须在确认一遍,您当真是阿閦佛爷?”
“哈哈,一切无有真,不以见于真。若见于真者,是见尽非真,佛爷哪有真假?老僧是阿閦便罢了!”
渡信圆觉马上道:“果真是佛爷。师尊,请您速归佛沟须弥山,救佛国于水火之中。如今……”
阿閦佛淡淡一摆手道:“小圆觉师从何人?”
渡信都急坏了,不知道为什么佛爷不让自己说完,还要拉起了家常。
“我乃地藏王菩萨点化,文殊菩萨开悟,师从大智曼殊室利。”
“原来是文殊的弟子,难怪如此果真。这地藏王……”
渡信忽然想到,当年阿閦佛离开佛国的时候,地藏菩萨还没得道,便马上介绍道:“地藏王菩萨出身东土……”
阿閦佛一摆手,笑道:“这个我知道,我虽然南极琰浮,可对三界事还是略有耳闻的。我是在问,地藏如今何在啊?”
“菩萨先是被弥陀以教法不严关了禁闭,然后又被赤焰帝幢等佛爷囚禁,现已返回东土去了。”
渡信原本想着将如今的局势和阿閦佛说一遍的,可细一想,自己可能多余了,作为宇宙周知的佛爷,阿閦佛既然能知道地藏菩萨的出身,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的局面呢。
“十世好人,渡化厉鬼万万,开创东土地藏禅宗,信徒广布三界的菩萨,竟也被这般的对待,他们确实是过分了。”阿閦佛喃喃道:“我佛讲究宽度二字,如何出家人为难出家人呢。”
渡信开门见山道:“佛爷,请你还是速回须弥山吧,如此下去,三界不宁,佛国也必是大乱啊。我这次来,是受药师王佛、文殊普贤、观音大势至四大菩萨的嘱托,请您务必回去……”
阿閦佛合掌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