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士兵为他冲锋陷阵。
周溪浅再也忍不住跑到了山下。
凌晋伸手,将他拉到马上,凌晋重甲未卸,浑身浴血,用裹着重甲的冰冷手臂,将周溪浅圈入怀中。
红日沉沦山下,战场的一切逐渐模糊。
直至后半夜,传令官才跪到凌晋马下,喘息道:“殿下!李月端逃了!”
“逃出去多少人?”
“夜间不明,不好估计,但人数不多,大部人马仍被我们困在阵中。”
凌晋冷漠地看向黑黢前方,“格杀。”
这场仗一直打到天空泛白。
战场狼藉未显,凌晋带着周溪浅策马回身,向战场相背的方向行去。
周溪浅没有看到身后的尸骸枕藉,鲜血横流。
他随凌晋走入山谷之中。
军队还没有来得及安营,这里寂寥无人,凌晋翻身下马,捂住了自己的左臂。
周溪浅连忙从马上滑下,来到凌晋身边,他帮凌晋卸下重甲,发现凌晋甲胄间隙的左臂之上,有一道三寸长的伤口。
血漫湿了整个袖管。
周溪浅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凌晋唇色发白,低声道:“有重甲压着,失血不多,别哭,替我撕截袖管,绑住上臂。”
周溪浅颤抖着手撕下自己一截袖管,为凌晋绑在了伤口上端。
凌晋闷哼一声,笑道:“好孩子,再紧些。”
周溪浅掉着泪为他重新系了一遍。
凌晋抬起未受伤的臂膀拍了拍坐骑,战马乖驯地趴到地上,凌晋席坐在地,靠在战马之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看向周溪浅,苍白的脸勾起一丝笑意,“过来,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受伤,怕什么?”
这匹坐骑曾随着周溪浅与凌晋一起前往徐州探查失踪人口,对周溪浅亦十分熟识,它用马鼻喷出炙热的鼻息,安慰惊惶的周溪浅。
周溪浅在凌晋未受伤的那侧坐下,凌晋一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凌晋将头缓缓枕向周溪浅。
骏马聪慧,安静地伏着,做二人的倚靠。
周溪浅颤声道:“晋哥,还痛吗?”
凌晋道:“不疼了。”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凌晋低头看向周溪浅,“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还哭不哭。”
周溪浅抬起通红的目。
凌晋笑了,“我以身犯险的机会不多,平生寥寥,却被你撞见了。”他下颏抵上周溪浅的发旋,“此次时机难得,敌军又人数众多,如若我不身先士卒,这仗赢不了。”
周溪浅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张璐撑到我来之时,已是强弩之末。我若等大军到来,张璐必死。可我的骑军只有一万,我若不冲在前面,他们难免心生畏怯,这样的兵,只会任对人宰割。”
凌晋声音低缓,“我是将军,我也畏死,可我不能让我的将士枉死。死,就得胜,你可以怪我残酷,但我身在其位,必得如此,我若仁慈,只会累及三军。”
周溪浅掉了泪,他道:“晋哥,为什么要打仗?”
凌晋靠着周溪浅,声音喃喃,“是啊,为何要打仗?因为不打仗,就没有权力更迭,没有权力更迭,人就做不了这天下的主人,所以要打仗。”
周溪浅问:“踩在尸骨之上的主人吗?”
凌晋道:“没错,踩在尸骨之上的主人。”
他以一只臂,将周溪浅揽紧,“小溪,我生来就要做这样的人。”
周溪浅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这场战争的起源是李月端,可周溪浅偏偏听懂了凌晋的未尽之意。
他在说,今日正义者,明朝弄权人,手中的兵,不是人,而是掌权者谋取权力的利器。
周溪浅将凌晋抱紧,“晋哥……”
“嗯?”
“那你生来也是我的晋哥吗?”
凌晋笑了一下,“怎么问这种傻话?”
周溪浅轻声道:“……我害怕。”
凌晋微微叹了口气,“小溪,你当知道我以前不是。但,以后会是。”
红日攀上山头,晨风吹过二人的面颊。
凌晋有些冷,周溪浅解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凌晋身上。战士们拖着疲躯归来,军医背着药箱匆匆向他二人跑来。
红日冲破层云,射下灼目白光,耀得周溪浅睁不开眼。
张璐被人抬着来到凌晋身边,浑身浴血,强撑道:“殿下,已清点完毕,剿敌八万,但叛军首领已不知去向。”
凌晋任军医被他上药包扎,沉声道:“他现下只剩两万残兵,唯有一个去处。”
张璐强撑伤躯从担架上起身。
凌晋道:“白梨坞。”
将叛军逼到不得不退回老窝,这场仗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张璐布满鲜血的脸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殿下……当在叛军回程路上设伏。”
凌晋道:“我来安排,你下去休息。”
张璐再也支撑不住,昏厥在凌晋面前。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最近没有现代小番外呀,因为我在码隔壁的换攻文,争取这篇完结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