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猛烈攻击,令一支绕城南下,杀向凌晋军粮草。
五万守军苦于支撑,十万石粮草被胡人全部缴获。
战局开始向胡人倾斜。
远在京城的凌昶震怒异常,紧急派遣大军全速追赶第二批已经上路的粮草,令大军严密护送,务必将粮草平安送至彭城。
第二批粮草的护送比第一批谨慎了许多。
护送军先派前锋大军北上与胡人交锋,将胡人的精力牢牢牵住,而后派人潜入城内,亲自与凌晋接洽。
城内所有人都知道,此次的粮草运送,已关乎生死。
若此次粮草再被截取,彭城将难以守住,整座城,乃至整个北地,都要顷刻沦丧于胡人之手。
凌晋趁着北面的先锋军绊住胡人,悄然潜出城门,向着南面的粮草疾行而去。
他要亲自护送粮草。
在援军与守军的配合之下,第二批粮草成功瞒过胡人运入城内,大量的粮草充盈粮仓,将士们的战力陡然一震。
凌晋首次出城迎敌,他带着坚守了一月的战士杀向旷野,与援军前后配合,夹击胡人。
战局再次发生转变。
城内的所有人也终于抛却愁容,露出了笑脸。
这一次补给的运输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部件,是凌昶特地交代送给凌晋的,惹来了凌晋的注意。
那是一枚小巧的袖箭,内设精巧机簧,缚于腕间,毫无武艺之人亦可射出强劲小箭。
凌晋把玩了一番,将袖箭丢给周溪浅。
“你二哥给你准备的。”凌晋笑道。
这种小东西最能俘获周溪浅的心,他将袖箭绑在腕间,向远处的柱子射去。袖箭精巧,射出的箭也不大,可短小箭矢却笃的一声,入木三分。
周溪浅惊喜地不得了,于是把这个小袖箭日日戴在腕间。
随着战场形势向凌晋军倾斜,凌晋出城作战的次数越来越多,杨默彻底病愈,加入了凌晋的队伍,而李廷经过昼夜不休的苦战,终于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这一日,周溪浅跪在李廷榻前,听李廷弥留之际的最后话语。
他说他愧对先祖,愧对朋友,愧对天地,愧对亲人。可周溪浅趴在榻边,将脸贴到他干枯的手上,说:“爷爷,可是我依然敬您爱您。”
李廷目中滚出浊泪,长叹一声,溘然长逝。
周溪浅心底悲凄又伤感,他悲哀于李廷跌宕起伏的一生。这个杀过敌,又投过敌,降过汉,又反过汉的老人,历史究竟会如何评说?
凌晋归来的锣声响彻城门。
周溪浅将李廷的双目合闭,离开李廷的住所,前去迎接凌晋。
却发现凌晋的马后,拴着一个带意想不到的人。
楚长卿一身残破道袍,身上缚着枷锁,被凌晋踉跄地拽入城内。
周溪浅震惊道:“楚大哥?”
凌晋来到周溪浅身边,翻身下马,先握了握周溪浅冰凉的手,才道:“回程的路上抓到的。”
周溪浅讶异地看向凌晋,“楚大哥怎会在此?”
凌晋冷冷看向楚长卿。
楚长卿一身枷锁,形容狼狈,对周溪浅露出惨淡一笑,“我逃窜至此,听闻旧主在城内,想要来见一面,却又无颜相见,徘徊之际,就被你的晋哥抓住了。”
周溪浅轻声道:“李爷爷病逝了。”
楚长卿愣了一下,忽然一声长叹,“罢了,九泉之下,我再向大人谢罪。”
楚长卿被人押解着向一旁走去,他停住脚步,又一次对周溪浅行了一个道家礼。
周溪浅望着被人推走的楚长卿,微微怔然。
凌晋揉了揉周溪浅的头,“我去善后,记得自己用晚膳。”
周溪浅歪着头,仍看着楚长卿远去的身影。
凌晋已经匆匆走远,杨默慢行了一步,推了周溪浅一把,“回神了!想什么呢?”
周溪浅转眸看向杨默,“有件事我想不通。”
“什么事想不通?”
周溪浅想起一件事。
他与凌晋在白梨坞外的津渡,等待驰援的粮草,却等来乔装成援军的叛军。
若非周溪浅听出了叛军首领粗哑的声音,凌晋未必能在那场蓄意暗杀中顺利脱险。
而自己之所以能认出他的身份,是因为楚长卿。
他得知金矿秘密,能够毫发无伤脱离险境,将金矿秘密送到凌晋手中,还是因为楚长卿。
他还知道,王渊原本并未决定造反,是楚长卿积极鼓动,甚至不惜欲将自己抓入密道引凌晋出城,只为助王渊造反。
可以说,王渊的胜与败,都是因为楚长卿。
而这一切,仅仅是源自于楚长卿对自己毫不设防。
周溪浅道:“杨默,假如你听到两个叛军密谋,却被其中一个叛军放了,为什么?”
“他们密谋的内容不重要?”
周溪浅摇了摇头,“很重要。”
“叛军不知道我听到消息了?”
“知道。”
杨默道:“那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我看,除非疯了,才会把我放了。”
周溪浅面色凝重下来。
杨默觑他,“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