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万铁匠回来,一眼看到江岚汀的两个手腕都包裹着纱布。
他当即紧张地问:“怎么回事?受伤了?怎么伤的?严不严重啊?”
“没事。”江岚汀语调轻松,“就破点皮。”
万铁匠皱了皱眉头,不太理解,“怎么给弄破皮的?”
着实有点奇怪。
他看了看江岚汀,又偏头瞧了眼自个儿子。
这俩孩子,红光满面的,眼睛里都滋滋地往外冒着光。
啧,更奇怪了。
难不成——是儿子干了点什么不可对外人道的事情,把儿媳妇给弄伤了?
“就……”江岚汀顿了顿,跟万景山对视一眼,说:“杀鸡的时候不小心碰伤了,不严重,过几天就能好,也不会留疤。”
万铁匠见他们眉来眼去的,更觉蹊跷。
但小夫妻的情趣,他这个公公就不好多问了。
“以后杀鸡杀鱼之类的事情,让大山干就行,他皮糙肉厚的,抗造。”
万铁匠轻咳一声,坐下来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口茶。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倒是莫名其妙地尴尬了起来。
但心里还有点止不住的开心。
该不会很快就能抱上孙子孙女了吧?
不过小汀还小,也不用着急要孩子。
只要他们感情好,恩恩爱爱的,开开心心的就好。
这样一想,他面色舒展开来,招来咕噜和小黄,摸摸狗头,挠挠狗下巴。
江岚汀坐在对面,也悠哉地品着茶。
“前两天我去季老那儿弄外敷的草药,他跟我说联系了一个能做义肢的地方。”
“义肢?”万铁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是啥?”
万景山解释道:“假腿。”
“哦……”万铁匠了然地点点头,“要给我安个假腿啊,还义肢,整那么文绉绉的。”
“对,就是假腿。”江岚汀淡淡一笑,“万叔,你哪天有时间,咱们去看看?”
“带个假玩意儿,能走路吗?”万铁匠对这种东西秉持怀疑的态度,“该不会拖着个累赘,让人更费劲吧?”
江岚汀对现在做假肢的技术发展到何种地步了并不太了解。
而且这方面她前世也没太关注过,不是特别的熟悉。
“行不行的,试一试才能知道。”
万景山劝道:“先去看看,不好用就不带,试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那倒是。”万铁匠摆着手指头想了想,“明天有个客人要来,后天我要收徒弟,大后天吧?”
“行。”江岚汀开玩笑道:“万叔现在真是个大忙人,要一块儿干点啥都得提前约时间了。”
“那你不看看。”万铁匠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小老板呢!”
要死不活的躺了那么多年,第一次重新拾起老本行,第一次再次赚钱,那感觉,简直没法形容。
好几个晚上,睡着睡着都给笑醒了。
约见的那天气温陡升,积雪全融化了,路上一片泥泞。
但蓝天白云,太阳高悬,空气里隐约有了万物复苏的气息。
见面的地点在季老的“宗堂草药铺”。
季老给他们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崔耀强,以前是大夫,正经大医院的大夫,现在已经退休了。”
“他退休之后就开始搞起了假肢,研究了好几年,现在有了点眉目,我看过那些假肢,还不错,就给你们引荐一下。”
崔耀强中等个头,骨架小,也纤瘦,看起来比万铁匠还要小上两号。
他鼻子上架了个厚厚的平底子,猛一瞅都看不清他的眼睛长什么样子。
这近视度数真不小啊!
“你们好。”崔耀强讲话一板一眼的,带着点生硬。
“我夫人是残疾人,被高压电电没了一条手臂。”
“我搞这个研究,最开始是为了帮她弄个好用的假肢。”
“后来研究过程中认识了很多身体有残疾的人,觉得他们生活得很不容易,很是触动。”
“所以就想把假肢做得更好更舒服,让他们都能过得轻松一点。”
崔耀强开口先剖白了一番,很是真诚。
他身上有一股一条道走到黑的劲头。
这样的人适合搞研究,因为一头钻进去,没弄出成绩是不会轻易放弃,不会半途而废的。
说完自己的情况,崔耀强看向万铁匠的腿,“这位同志,是腿被截肢了吧?位置看起来挺高的。”
“就留了一点大腿根。”万铁匠问他:“我这种情况也能带假腿吗?”
崔耀强谨慎地说:“我需要仔细看看伤口的情况,还有截肢的位置。”
万铁匠:“……”
崔耀强看着万铁匠,“你得把裤子脱掉。”
“还是别了吧。”对于向刚认识没几分钟的陌生人露残腿,万铁匠有点心理障碍。
“不看我没法做判断。”崔耀强歪歪头,“你不好意思吗?你为什么不好意思?”
万铁匠有点无语。
这是需要问出口的吗?
江岚汀在旁边忍笑忍得有点辛苦。